江山多少年(番外)

作者:大风刮过


    
    殿下半夜入房,那房中人是谁?
    
    雪落无声,人落也无声。密禁卫跟在赵谨身后潜身到了那间房前,拿唾沫润湿窗纸,戳了个洞。定睛望去,睿王殿下在凳上坐着,对面一人散着头发半披着衣裳站着,扶住殿下双肩,灯下眉如烟墨眼似湖光,却是司徒大人。睿王殿下低声道:“慕远,慕远……”埋首在司徒大人怀中。
    
    密禁卫们在心底倒抽了口冷气,赵谨面无表情转身,密禁卫们跟着大人上了房顶,其中一个才胆敢大声道:“大人……”赵谨默不做声,带手下径直回客栈。密禁卫们跟大人进了客栈的房内,赵谨插上房门,密禁卫之一道:“大人,今天晚上……”
    
    赵谨道:“今天晚上可有什么么?”
    
    密禁卫都噤声不动。
    
    赵禁卫长左右环视,沉声道:“今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可都知道了。”
    
    第二日,年初五。清晨开门,放眼望去,遍是银妆。
    
    顾况到近中午时才起,昨晚上喝多了酒,头阵阵疼痛。开门一片银白,刺得有些眼花。鹅毛般大的雪片仍密密地落。门房在院中铲雪。小厮来跟顾况报告:“程知会大清早就回军营去了,让小的代他向大人道个别。”顾况道了句知道了。小厮又道:“窦公子和穆公子早上也出去了,也让小的代向大人道个别,去哪里却没有说。”顾况也答了句知道了。
    
    踱下回廊,看门房正在拢雪,随手拿了把铲子去铲碎冰,小厮忙赶过来:“这种事情怎能让大人亲自动手。”将铲子抢过去。顾况道:“还是都别扫了,一边扫一边下,要扫到几时去,等停雪了再说罢。”招呼门房小厮都回走廊下,小厮拍着身上的雪道:“大人说得也是,这几年还没见下过这么大的,真是场好雪!这一下,不知道几时能停哩。”
    
    这场雪,下到初六也没有停的意思。副将去请吕将军示下,道雪大路滑,可要等停雪再走。吕先治军从严,道归期已定不得延误,初六清晨拔营返京。
    
    程适回大营,吕先再没给他皮肉苦头吃,但因程适两次触犯军纪,下了一道令,革程适掌书官职,贬做小卒。
    
    程适一向不稀罕这个芝麻大的掌书小官,况且还是个甚无作为的文官,贬做小卒正合心意。做小卒骑不得马,扛着行李步行,遍地积雪,步行却比骑马稳当得多。
    
    程适一脚高一脚低踏雪前行,还时常回头向蓼山方向望望。旁边的小卒便开他玩笑:“兄弟这样一步三回头,难道在蓼山有个相好的要惦记?”
    
    程适打个哈哈,却不吐一个字眼儿。
    
    寒风吹着雪片不断向脸上扑,程适这辈子头一回有些莫明的说不出的感伤。
    
    毕竟从逃难的时候到如今,和顾况拆伙,这是第一次。
    
    大雪一下竟数天没有停过,吕先的大军冒雪赶了三四天的路,初十才到尚川,十停路刚走了三停。大雪仍下个不住,大军到了尚川城郊实在行不动了,吕将军终于下令,就地扎营,暂停赶路。
    
    兵士们这几天冒雪走的苦不堪言,听了此令如奉纶音,雀跃去搭帐篷。程适内急正难耐,看见附近有片树丛,忙不迭扎了进去。
    
    吕先下马整鞍,探路的先锋兵忽然来报:“大将军,前面有一行人马,奉朝廷命令来见大将军,即刻便到。”
    
    程适在树背后系上腰带,心满意足吹了声口哨。刚拐过那棵树,忽然斜刺里伸出一双手,闪电般点了他哑穴,一把将他拖进树丛深处。
    
    一骑人马到帐前,翻身下马,吕先拱手向迎。为首穿黑袍的道:“在下刑部王经训,可是吕将军么?”
    
    那双手将程适远远拖出几丈外,方才停步低声道:“程知会得罪了。”程适这才得以回头看他模样,居然是蓼山寨的二当家黄信。黄二当家伸手解开程适的穴道,小声道:“程兄,寨主让兄弟来救你。你犯了大事,朝廷正派人来拿你,事不宜迟,快随我走!”
    
    王经训自怀中取出公文双手递与吕下,“此乃刑部公文。将军军中掌书程适涉嫌逆谋,下官奉命将其押回刑部待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