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勒坦质疑的很嚣张,族中的人多数却是保持沉默。
莫风想要站起,却还是终于继续保持沉默,比起几年前,他少了分张扬,多了分沉稳,也知道这时候辩解更是授人以柄,因为他是萧布衣的人。
可他想保持沉默,阿勒坦却不会因为沉默放过他。
“塔格,这个叫莫风的人一直和你一起吧?他是萧布衣的手下吧?你们一直都是串通一气榨干蒙陈族的钱财吧?蒙陈雪,你不要不承认,这也由不得你不承认。”
蒙陈雪不再叫他叔父,直呼其名,阿勒坦也不再称呼她塔格,到了这个时候,彼此都知道没有退让的余地。
蒙陈雪环望四周族人,见到他们都是半信半疑,若是她才回转到草原,遇到这种诘责,她说不定会举止失措,可到了如今,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
“阿勒坦,对于你的无礼诘责,我本来无需回答,可为了族人的利益,我必须要人明白一些事情。”
“为了族人的利益,恐怕是为了你自己的利益吧。”阿勒坦讽刺道。
蒙陈雪不为所激,凝声道:“首先一点是,蒙陈族的长老都知道,我们的马儿就是卖给草原的马神,也就是萧布衣,不知道你旧事重提,又有什么用心。马神关系草原人的幸福,是草原的卫护,深得草原人的爱戴和拥护,我们和马神交易是荣耀,是保障,远比某些人空口白话说的利益要安全的多。”
众长老缓缓点头,阿勒坦冷笑道:“你说他是马神。他就是吗?”
蒙陈雪淡淡道:“可敦和草原牧民都已经承认,莫非你要以一人之力质疑所有人的智慧?”
阿勒坦脸色微变,只是嘿然冷笑,想着应对之策。蒙陈雪又道:“其次是莫风地确是马神的手下,不过是为了交易方便。他留在草原数载,无怨无悔,甚至都已经扎根草原。他是马神的手下不假,可谁能无视,他对蒙陈族的热爱不比我们差?他到了今天,从未说过一句怨言。难道我们这些真主的子民,不知道感恩,反倒要忘恩负义吗?”
莫风眼角微微湿润,突然觉得,自己在草原这几年,值了。
“那你能否认你和萧布衣的关系?”阿勒坦拿出自认为最致命的一击。
“我何须否认?”蒙陈雪沉着道:“我爱他,不关你事!”
她说地坚定。众人都是点头。都感觉阿勒坦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阿勒坦涨红了脸,“是不关我事,可关系到蒙陈族的利益,现在有更好赚钱的机会,没有谁会放弃。你不要总拿马神两个字来说事,也不要用可敦来压人,我们要考虑族内的利益!蒙陈雪,今日我们要让族内长老表决。决定到底要不要更多地钱财。”
长老们又都是迟疑起来,一个长老问道:“阿勒坦,你到底有多大的把握?”
阿勒坦拍着胸脯,“十成的把握,蒙陈雪。你若是真的为族中考虑。又如何不敢让长老们选择一次?”
蒙陈雪不理阿勒坦,走到毗迦面前。单膝跪地道:“福祸相依,有时候,更多的人只能被一些眼前的利益蒙蔽双眼,却不能看到跟随而来的陷阱。历经沧桑地毗迦呀,族人如同迷途地羔羊,请你为我们指点明路。”
众人的目光都凝望在毗迦的身上,阿勒坦暗自皱眉,心道这个蒙陈雪喜欢仗势欺人,先是可敦,又是马神,如今又来个了毗迦,想要掌权,并非那么容易的事情。
毗迦双眸浑浊,脸上皱纹有如刀刻,望着蒙陈雪,又像什么都没有看到。
嘴唇蠕动两下,毗迦低声道:“我只知道,打猎的人呀,不会去焚烧森林,获取羊毛的人呀,不会去屠宰羊羔。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利益送上门来,后面暗藏的陷阱却少有人见到。”
他说完这几句后,缓缓的闭上眼睛。蒙陈雪以手加额,微笑道:“多谢毗迦。”她再次起身地时候,态度已经有了说不出的坚定,“阿勒坦,我现在行使族长职责,就要为族人的利益考虑,我不同意你来贩卖马匹!”
“你……”阿勒坦气急败坏,“蒙陈雪,我不服!”
“你当然可以不服,这是你自己的事情。”蒙陈雪沉着道:“不过你要想贩马也并非不可能,那就是说服可敦,说服长老,说服族人让你当上族长,那时候可随你心意。可我在族长的位置上一天,就由不得你胡来。”
阿勒坦四下望去,见到众长老不为利益所动,离开毡帐丢下一句,“你们总有后悔地一天!”
他忿然出账,却和一人撞个满怀,那人赫然是可敦帐下地索柯突。
阿勒坦并不买账,冷哼了一声,忿忿离去。
索柯突皱了下眉头,缓步踱入营帐,蒙陈雪微愕,迎上前问,“不知道索大人到此何事?”
“可敦要见你。”
蒙陈雪心中打了个突,点头道:“好,我马上去。”
再见可敦的时候,蒙陈雪感觉她额头地皱纹又多了些。
对于可敦,蒙陈雪还是心存感激。当初虽有萧布衣帮手,可若非可敦帮助,她还不能救助蒙陈族。
可大隋乱了,可敦当然只有焦急,不但为大隋,还为她在草原的势力可敦和可汗之间的关系微妙,势力此消彼长,谁都知道可敦是可汗的老婆,可蒙陈雪却知道,这不过是有名无实。可敦从来并不是个安分、任人摆布的女人,雁门之围可以看作是大隋的一个转折点。可谁又知道,雁门之围也是可敦和可汗的转折点。
从那以后,二人已经势同水火,少有见面。
可敦不想让大隋倒塌,更不能让杨广被可汗抓到,可她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过,大隋坠落地速度远超过她的想像。大隋倒了,她的地位危矣!
现在可汗之所以没有动她,当然不是为了夫妻之情,而是因为现在草原上也波涛汹涌。
可敦见到蒙陈雪到来。挥挥手,示意她坐下,这次可敦身边只有索柯突和青衣人在,克丽丝都让可敦支开。
蒙陈雪心中惴惴,捧着茶杯,感觉像捧着烫手的山芋。
“雪儿,最近过的还好吧。”可敦终于问。
蒙陈雪轻声道:“多谢可敦垂询。我这一直还好。”
帐内静寂下来。可敦喝着茶,索柯突板着脸,青衣人木头一样的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