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布衣回过神来,不解问。“什么事?”
长孙顺德伸手从怀中取了封书信,“其实我来东都之时,唐公就要我转交萧将军一封书信,一定要萧将军亲启。最近匆忙,却是一直忘记,实在是粗心大意。”
萧布衣暗自冷笑,心道你小子心思缜密。做事滴水不漏。怎么会忘记?
伸手接过书信看了几眼,见到李渊在书信说什么。忝为唐国公,平庸老迈,不过是因为继承祖宗的功业才有今天的职位。国家有难就要出来,不然会让天下人责怪。他安定关中,不过是不得已为之,窃以为这天下大任,非萧布衣莫属……
萧布衣看到这里的时候,对着满桌菜肴已经没有了胃口。
他不知道这些话李渊对李密其实也说过一遍,当时王伯当听了也是想吐。
接着看下去,李渊书信中又说,他已经过了知命之年,苟且残喘,绝对没有争夺天下之心。至于什么李氏当为天子纯属无稽之谈,想天下有德者居之,只请萧布衣真要取得天下,看在他为萧布衣维护天下的份上,封他唐地就让他心满意足了。
萧布衣合上了书信,笑容淡漠。
长孙顺德一旁问道:“还不知道唐公说些什么。”
萧布衣只说了两个字,“很厚。”
长孙顺德脸上有了古怪,半晌笑道:“什么很厚?”
“我是说长孙先生给我送地礼物很厚。=君子堂首发=”萧布衣笑道:“这菜有些油腻了,让人看着想吐。”
长孙顺德愕然,看了眼桌子上饭菜,“那是我准备的不周。”其实桌上酒菜搭配适中,无论如何都算不上油腻,不过萧布衣既然说了,他这个主人总要有所表示,“萧大人,下道菜是楼外楼有名地龙凤配,滋味倒是清淡,想必可和萧将军地胃
他手一挥,伙计端着个银光闪闪的托盘上来,长孙顺德作为主人,微笑介绍道:“这龙凤配听说是用……”
他只是望着萧布衣,萧布衣目光却是投向了那个伙计。
长孙顺德见到他地傲慢,却还能恭敬对之,听到伙计的脚步声到了身边,又见到萧布衣眼中闪过了古怪。长孙顺德见状,不由的转过头去。
见到伙计端着托盘,心中也涌过丝古怪,觉察到哪里出了问题。
伙计油光的一张脸,掀开托盘的盖子,轻声道:“安遂家!”
长孙顺德怔住,脸色变地极为难看,伙计目光如刀,射在长孙顺德的脸上。见到他脸上变色,伸手入了托盘,转瞬手中寒光闪耀,多了把利刃。
左手一翻,托盘打向长孙顺德的脸庞,伙计手臂急挥,利刃已经劲割长孙顺德的脖颈!
酒楼本来平和一片,刺杀遽然发生!
长孙恒安和长孙无忌都算是好手。却算不上高手。如此乱世之中,文武双全已算是生存求功名地基本条件。二人武功当然不如萧布衣,可也算不弱。但他们一直都被萧布衣吸引。无论萧布衣笑也好、皱眉也罢。只要他坐着,已经没有人敢能轻视他!
两兄弟早知道如今隐忍为上,更对长孙顺德言听计从,可多少也有些不服,长孙无忌更是留意萧布衣的一举一动,想要窥视出他弱点。他当然明白,李家占据关中,无论眼下说的如何好听。可和萧布衣难免一战,他既然投靠了李家,以后当然也要和萧布衣对敌,是以不肯错过这次见面观察地机会。李采玉却是低头想着心事,柴绍知道事情败露,无颜见她,竟然留下了一封书信离开了东都。李采玉心中不知道什么滋味,有怒其不争,却也对他还是有些关心。女人心、海底针,无论如何。这些年地感情已经让她不忍割舍。
无论柴绍这件事做的如何大错特错,他总是爱着自己。好在李家总算平安无事,这让李采玉对柴绍的恨意弱了几分。在李采玉心中,男人不怕眼下不如人,可若是志向也不如,那真的无药可救,眼下她如何来救柴绍呢?
长孙兄弟和李采玉都是各有心事。哪里留意到一个伙计端盘子汤上来。更何况酒宴如流水般的换菜,来个伙计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可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过,伙计竟然要杀长孙顺德。
安遂家,这是什么意思?伙计认错了人,长孙兄弟不约而同地想,却都是霍然站起。
长孙顺德生死攸关中,怒喝一声。翻身倒去。椅子倒地。他人却是滚了几滚。只是闪躲之中,肩头微热。知道已经中招,不由又惊又凛!
安遂家,怎么会有人叫他安遂家?
听到这三个字地时候,他震惊地几乎难以动弹,二十多年前地往事瞬间的涌上脑海。是谁认出了他安遂家,难道是那草原中黄土上的红花?
想当年,他亦是意气风发,想当年,他也有豪情壮志,刻骨铭心的爱恋。可是所有的一切一切都是随风而去,每次蓦然想起,都是心中隐痛,不能回顾。那件事让他意志消沉,再不想他事,只想浑浑噩噩的来度余生。
长孙家本来以长孙晟为首,兴盛一时,长孙晟天纵奇才,纵横草原大漠,以一己之力分化强大的突厥为东西两部,解大隋危难,深得隋主信任。他长孙顺德被认为是继长孙晟后长孙家的支柱所在,可他自从草原回转后,再没有一日奋发。
他浑浑噩噩的在隋帝身边当个勋卫,吃喝嫖赌,放荡形骸,让太多人失望。不过这时候他结识了同样不得志地李渊,而且相交甚好。知道李渊去了太原后,他亦是跟随去了太原,李渊让他做事他就做事,李渊让他到东都他就到了东都。无论如何,李渊总算对他不错,也值得他为李渊做些事情。
可他没有想到,一次东都行竟然扯出了心中的隐痛,竟然还有人认识他这个安遂家!
长孙顺德精神恍惚,却是翻身而起,抽刀在手。伙计势如疯虎,早就持短刀刺过来。伙计身手敏捷,赫然也是个高手。长孙顺德只是挥刀一格,就已经磕飞了伙计的短刀。
他胜在长刀势沉,伙计短刀挡不住大力,可长孙顺德出手就能磕飞伙计的短刀,刀法精奇可见一斑。
萧布衣还是纹丝不动,见到长孙顺德出刀,皱了下眉头。他没有想到长孙顺德竟然武功不差,这样的武功十数年不过做了个勋卫,实在也是件奇怪的事情。
“安遂家?”萧布衣喃喃念着这个名字,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了文宇周为什么会出没在东都,在李府左右出没。难道这个长孙顺德就是当初害死千金公主的那个安遂家?文宇周到这里是为了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