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扫了三人一眼,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苍凉之意,暗想自己初到瓦岗之时,就是这三人跟随,没想到一年多下来。能够信任的还是这三人而已。
“魏公。我看翟让、翟弘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们一走。只怕瓦岗会被他们带走小半数人马,不如除去了他们,一绝后患。”王伯当沉声道。
李密沉默不语,蔡建德也道:“魏公,我听说王儒信回转后,让翟让自任总管,想以此剥夺你的权利。王儒信本来被擒,可却被李靖放了,我只怕他们已经达成了什么协议。我又听说翟让虽然不同意,可翟弘却说,天子应该自家兄弟做,翟让若是不做天子的话,那就让他翟弘来做天子。”
李密冷哼一声,“他也不看看自己地分量,玄藻,你有什么建议?”
房玄藻苦笑道:“魏公,我发现贪得无厌这四个字用在翟让、翟弘地身上实在再合适不过。翟让此人虽然对权位不算看重,却是极为贪财,前段日子鄢陵总管崔世枢来投奔,他却把人家囚禁起来,每日拷打索要钱财。而且他经常好赌,向来不喜输钱,元帅府记室刑义期不来赌,他竟然把刑义期重责了八十杖。瓦岗的新人很多都受到了翟让地敲诈,他其实也对我说过,在攻破汝南的时候,我取了不少珠宝,可那都是给了魏公,他向我索要,威胁我道,魏公也是他来拥立,天下变化之事,谁都说不准了!我听从魏公地吩咐,倒是极力克制,那些珠宝本来用装备义军所用,哪里还有钱给他?”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好不愤慨,王伯当抽刀出来剁在桌案上,阴冷道:“魏公,你若不方便出手,由我来杀了翟让就好。内军有我们的忠义之士,只要找几十号人出马,管保做的干净利索。翟让、翟弘、王儒信三人为首恶,只斩三人,无关大局。”
李密本是气愤,听到这里却是摆摆手道:“你出手和我出手有什么区别?如今瓦岗士气低落,正应齐心协力,若是诛杀了他们,隋军攻打,只怕别人惧怕,转瞬都离去,洛口仓不见得守得住,实在得不偿失。”
“可难道就任凭他们兴风作浪?”三人均问。
李密轻叹声,“李靖故意放了王儒信,就是刻意挑动我们和翟让的关系,岂可中了他地奸计?翟让离开的正好,他若带亲信回转瓦岗,自此哪个忠我可看的一清二楚。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下次他再想回转也没有那么容易地事情。去了翟让,我们瓦岗去了毒瘤,反倒能齐心协力的对抗隋军,只要再设计击败王世充、张镇周二人,不必远走,可重图大业!你等切勿鲁莽,就算我代他们向三位赔礼,好不好?”他此言一出,三人都是跪倒道:“魏公既然如此吩咐,属下断然没有违背的道理。”
李密却是长舒口气,摸摸腰间的伤口,眼中闪过怨毒道:“萧布衣,这一箭之仇,我定当还了你。”
李密和房玄藻等人商议之时。翟弘也在房间和翟让商议,两兄弟身边还有个王儒信,这三人亦是锁着眉头。
房玄藻他们看起来气愤填膺,翟弘亦是满脸愤然,“弟弟,这瓦岗本来是你的。李密算什么东西,在我们面前大呼小叫?”
“我只见到你大呼小叫。”翟让不满道:“大哥,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和魏公起了冲突,我们求财不求气,魏公武功不差,要想杀你,十个也早被他一刀砍了。”
翟弘冷哼道:“那也未必。”
王儒信见到两兄弟吵起来,慌忙排解道:“两位当家何必为了外人伤了和气。寨主。我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地如何了?”
他话一出口,翟让微微变色,看了翟弘一眼道:“大哥,你回去休息吧。”
翟弘忿然站起。“我看外人也比你这个大哥要亲!”
他愤愤然的走出了翟让地房间,翟让早就屏退了左右,却还是站起来四下查看。确信无人这才关上了房门,沉声道:“儒信,你觉得李靖这人可信吗?”
王儒信轻叹道:“无论如何,总比李密可信吧。寨主,李靖放我回转都说了,萧布衣已经放下话来,只要我们肯弃暗投明,绝对会饶我们不杀。萧布衣这人颇为仁义。上次破了瓦岗之际。他让徐世绩押送我们,其实就有放了我们地意思。可笑我们不知道他的苦心,反倒信任李密,引狼入室,实在可叹。”
翟让脸色阴晴不定,“可我们毕竟和萧布衣没有什么深交,我们为盗日久,实在为大隋地眼中钉,只凭李靖一句话,我毕竟放心不下呀。”
王儒信却是笑了起来,“寨主真地过虑了,其实萧布衣现在的眼中钉就是李密,他以前不止放了我等,还放了行刺的无双和摩圣,只凭这等作为,我们投靠了他,他如何会对我们不利?不要说加官进爵,一些封赏总是有的。如果能到了东都,只凭我们眼下的钱财,那还不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寨主,你都说了,又不想做皇帝,那跟着李密做什么?他就算打下了天下,做皇帝也是他,你只看他一味重用外人、排挤瓦岗老人就能看出,他打下了天下说不准会把我们这些人斩尽杀绝。再说你就算信不过萧布衣,可徐世绩现在人在襄阳,极为萧布衣重用,有他在,你难道还怕萧布衣害你吗?”翟让眼前一亮,惊喜道:“儒信说的极是,我倒忘记了还有世绩,这么说我回转瓦岗的主意是对了?”
王儒信皱眉道:“寨主若是想投靠萧布衣,为何要先回瓦岗?”
翟让苦笑道:“儒信,你有所不知,我对这个李密真的有些害怕,这人武功高强,手下又,你可知道他为什么一直不肯杀我?”
王儒信沉声道:“我只怕他在收买人心,瓦岗毕竟是寨主所创,他若敢杀你,瓦岗转瞬分崩离析。”
翟让点头道:“儒信,你说地和我想地一样,可这人的忍耐终究有限,翟弘不明白其中道理,这才一味的顶撞,实在让我焦急!有些话我宁可对你推心置腹,也不能和他说及就是这个道理。如今瓦岗众有一半都是跟随李密,三成还在观望,我们的亲信不过只有两成不到,若是翻脸,只怕要被他斩尽杀绝。好在李靖攻打瓦岗,给我个公然回转瓦岗地借口。”
王儒信恍然道:“原来寨主要回转瓦岗已经有了投靠萧布衣的念头,倒害的我担心半晌。”
翟让老脸露出微笑,“儒信,其实我早就想了良久,我等要是冒然去投东都,第一太过唐突,只怕被城兵先斩了,二来我们也不好泄露身份,最重要地一点却是,李密若是知道,派兵追杀,我等抵挡不住。所以我们先借口回转瓦岗,然后再去黎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