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光芒暴涨!
残月弯刀不但可以用长弓。罗艺在弯刀上下的气力,并不比在断肠刺上下的功夫要少。
抉择只在闪念之间,他知道自己亮刺后,杨善会肯定会提防他的这招,所以他已换了杀手,他的杀手却在残月弯
虚虚实实,这场比拼斗的是武功、斗的亦是判断和心机。
银色的光芒甚至寒碧了杨善会铁板一样的脸庞!
这一刀下去,罗艺拟将杨善会劈成两半!
可出手之后,罗艺已嗅到危机,危机不在杨善会,而在身后,身后是谁?
光芒银河般倾泻,弯刀电闪般惊人,杨善会生死关头,却是爆发出无尽的潜力。他一个倒仰,竟翻了出去。
那一翻,就算蛟龙出海、鲤鱼跃龙门都没有如此的矫捷,他竟然避过了罗艺必杀的一刀!罗艺满是惊骇,惊骇杨善会的深不可测,却更惊骇身后的惊涛骇浪。
一人无声无息的潜到了他的身后,给了他开山裂石的一掌!
罗艺闪不开,只来得及稍移身躯,但那一掌蓄谋已久,怎会落空?他一转身,击向他背后的一掌全击在他的侧肋之上。罗艺先是飞起,然后才感觉到身体中喀嚓喀嚓的响。那不像是一掌,而更像是千斤的锤子砸在他身上,等他落地的时候,胸骨肋骨已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烂泥一样的落在地上,翻身都是不能,只能抬头望天,一口口的血喷出来,甚至吐了肝,吐出了肺,就在窦建德的身旁。
他惊奇的发现,窦建德好像还没有死,而他看起来要死在窦建德之前。他见到窦建德的目光好像闪动下,带了分同情,带了分讥诮。罗艺头脑混乱不堪,不能确定是否是幻觉,他到临死的时候,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裴矩打了他一掌?
在飞起的时候,他已见到了裴矩就在他身后,但这怎么可能?裴矩竟然是个绝世高手?这一掌之力,浑厚凶悍竟至如斯?
裴矩缓步走到他身前,淡淡道:“我就是天涯。”
罗艺嘴唇蠕动两下,脑海中记得有这两个字。天涯本来是和咫尺对立,说的就是天边,当初从王伏宝口中,他感觉到天涯是个人。但天涯是谁,王伏宝死了,也就没有人再告诉他。原来让王伏宝当初如此畏惧之人,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罗艺想不懂,也没有时间去想。他的七窍已流出了暗红的血,他的眼睛望过去,也是赤红。
他感觉到,裴矩真的和他有天涯一样的远。
谁是天涯又有什么关系?罗艺内心深处讥诮的想,王图霸业,终究不过一场尘土,自己处心积虑这些年,还不是说了,想那么多又有什么用?
可他就算想问,他也挣扎着说不出话来。感觉到生命一分分的流逝,罗艺依稀听到裴矩又说道:“不错,当初你杀王伏宝的时候,我也在。我把消息告诉你,你多半是认为我对你效忠吧,不过我只想利用你翦除窦建德的羽翼而已。他知道天涯,可惜你没有详问……”
裴矩还想再说什么,终于住口,因为他发现罗艺已听不到他说什么。
罗艺死了!
死的是如此的突然,他甚至还没有做好死的准备!
他临死前,嘴角还有着血,但他嘴角还在努力的向上翘,似要嘲笑,又像是释然。裴矩望见,心中难免有些不算舒服。
山顶上,看起来大局已定。
罗艺手下的死士,看起来并没有他自己想像的那么剽悍。在杨善会手下人的围攻下,已伤亡惨重。还剩下十数人,见罗艺已死,失魂落魄,再难抵抗,可对手如潮,并不止歇。那些人是罗艺的死士,也只能跟着罗艺一起死,没有旁的选择!
薛万彻长槊驻地,看起来无力站起,呆呆的望着地上的罗艺,脑海中一片空白。窦建德要死了,罗艺死了,他的大仇报了,可这种情况却绝非他能够想像的到。他见到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裴矩从他身边闪罗艺。
这个世界,简直荒谬透顶,难以想象。薛万彻已不知道如何是好。
谁都想不到会是今日的局面,除了裴矩和杨善会。
实际上,今日之局,是裴矩、杨善会的一手策划,这本来就是个惊天的计划!都说不能一口吃个胖子,可裴矩运筹帷幄,一口气竟然吞下了两个胖子。
窦建德如期的要死在罗艺之手,有胸口的弯刀为凭。他们尽力斩杀了罗艺,为窦建德报仇。不言而喻,河北军感恩之下,就会归顺他裴矩,薛万彻已报了大仇,不但杀了窦建德,还杀了罗艺,这种汉子是感恩之人,只要自己稍加劝说,当会归在自己麾下。当然一个薛万彻算不得什么,最多不过是个大将,但薛家的势力在幽州,还是根深蒂固,只要薛万彻投降自己,那取幽州也就事半功倍。他裴矩到如今,凭借一己之力,灭了两方势力,独霸河北,当可和李渊、萧布衣周旋。
窦建德无能,屡战屡败,他裴矩却要再起风云,和萧、李三分天下。
想到这里,裴矩舒了口气,望向杨善会道:“你的武功,看来还远超我的想象。”
杨善会这时候已狼狈不堪,身上血尘汇聚,一张脸已变成了鬼画符般的铁板。见裴矩望过来,杨善会苦笑道:“千万不要这么说,方才你迟不肯出手,我只以为,你要将我一块干掉。”
他心有余悸的样子,不由让裴矩心中好笑。
方才局面瞬息万变,但裴矩还是让局面掌控在自己手上。他见到杨善会武功很强,甚至有点超乎他的意料,的确有过要借罗艺之手杀掉杨善会的念头。
这些人一辈子都是勾心斗角,本来就是心狠手辣之辈。不利于自己的要坚决铲除,绝不犹豫。
但念头一闪而过,裴矩还是终于出手杀了罗艺,留下了杨善会。眼下他虽看似能尽取河北之地,将窦建德、罗艺的地盘收为已有,可裴矩明白,他的势力还是太过弱小,根基更是不牢。要说对抗不太可能,唯一可行之道就是顺势而为,暂时投靠一方势力再谋出路。河北军伤亡惨重,他需要将领,更需要杨善会这等的人才。
想到这里,裴矩微笑道:“杨将军,你实在太过多疑。想你我眼下同舟共济,船翻了,对谁都不好。”
杨善会感慨道:“我这是这样认为,所以才会跟随着你。或许这天底下,也真的只有你一人,才能实现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