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庆自然也是这等想法,毫不犹豫说道:“弟子愿为道门做任何事情。”
青衣道人说道:“我能感受到你此时的心意,但观里住着一些脾气很暴燥的老人,便是我也不想理他们,你到时莫要恐惧。”
隆庆吃惊无言,心想知守观观主乃是何等样人物,难道世间除了书院那位夫子,还有别的能令他感到麻烦的人?
夜色中的知守观,偶尔会响起几声虫鸣。
隆庆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黄豆大小的汗珠从额头上不断滚落,眼神变得越来越焕散,显得异常虚弱,可以想像他现在正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每次翻开沙字卷,他都会承受无穷无尽的痛楚,而今夜当他开始修行灰眼后,那份痛楚更是变得愈发可怕,看似寻常的书页上,仿佛生出了无数道无形的剑,不停地戳刺着他的道心,想要把他的道心刺成蜂窝。
当他把灰眼功法里最后一个字看完时,他的道心也碎成了无数片,恐惧和千刀万剐般的痛苦,直接让他昏厥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隆庆醒了过来,其间窗外已然晨光初现,他惊恐地查看自己,发现自己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道心依然稳定如昨,似乎昨夜天书上出现的那千万记无形剑意都是假的一般。
他有些浑浑噩噩地走出草屋,在湖畔掬了捧手洗了洗脸,稍微变得清醒了些,便去自己的房屋简单洗漱,开始打水烧火做饭,待服侍完侍奉天书的三位师叔用完早饭,他挑着两担清水和几看物事向观后走去。
这个春天,隆庆在知守里日复一日洒扫庭院,煮食做工,擦桌磨墨,做的尽是杂务,只到夜深时,才有机会看书修行,日子过的很辛苦,但他的心境很平和,没有一丝怨言,只是沉默地做着,然后争取一切时间能够看书。
说来有趣,他在世间最大的敌人宁缺,在过往十几年里,尤其是在进入书院之后,基本上过的也是如此艰苦而充实的日子,不知道这是不是应了书院小师叔的那段话,如果命运要选择谁,那么便会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
隆庆挑着扁担,背着箱包,走出道观,来到一片山崖前。
在知守观的这些日子,他没有任何怨言,哪怕是难以承受的痛苦,他也甘之若饴,然而看着这片山崖,他的眼睛里却满是恐惧和想要逃避的神情。
这片山崖下是茂密的青林,崖壁上则是爬满了约手指粗细的青藤,在青藤的缝隙里,隐隐可以看到崖壁本体是灰黄色的,还能看到崖壁上有很多洞口,山洞幽深不知深几许,透着股神秘的味道。
这座满是石窟的山崖很高,给人的感觉很雄伟,隆庆站在山脚下,就像是只渺小的蚂蚁,而如果有人从极高远的天空俯瞰大地,大概会觉得这座山崖只不过是不起眼的土丘,是堆覆着青苔的蚁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