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二喜站起身来,说道:“爹,吃饭了没?”
老头看着一地狼籍,吧嗒吧嗒嘴,说道:“没。”
杨二喜说道:“那让您儿媳妇儿把腊腿剁了?”
妻子眼泪巴巴地看着自已的公爹,心想平日里自已可没短了您老人家的吃食,也就上次炖腊猪腿肉没喊您,您可不能因为这就迁怒。如果您能把这个发酒疯的家伙留在家里。别说腊猪腿肉,我把自已的腿剁了孝敬您。
老头半晌没说话。
杨二喜有些紧张。
“你们吵吵的声音这么大,就隔着一堵墙。我怎么可能听不见?”
老头说道。
杨二喜很壮实高大,这时候却老老实实低着头,就像小时候犯错时那样。嗫嚅着说道:“我是边军退下来的人,这时候不去,算什么事儿……”
没等他把话说完,老头儿把眼睛一瞪,厉声喝道:“当过兵很了不起吗?你亲爹我也当过兵!我还做到了小校!你在这儿显摆什么?”
妻子闻言收了哭声,满怀企盼望着公爹。
老头又沉默了片刻,忽然说道:“想去那就去吧,如果我现在不是六十,还是四十。我就跟你一起走。”
……
……
杨二喜从厢柜里取出一把保养极好的黄杨木弓。
然后他把磨到锋利反光的草叉扛到肩上,妻子把一根沉重的腊猪腿,系在草叉另一头,又问道:“要不要再系一壶酒。”
唐国乡间的媳妇,通常便是这种性情,见实在不能改变,便沉默接受。然后开始认真地替自已的男人打理。
杨二喜说道:“这是要打仗哩,喝酒违反军纪。”
妻子把新酿的酒放下,心想又不是什么正经军人,哪里有什么军纪?
两个孩子这时候跑回了家,小些的弟弟跑的气喘吁吁。满脸通红,想要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大些的姐姐看着杨二喜,生气地说道:“爹,公学的漆还没刷完,教习先生很不高兴,你是想让我们读不成书,都像你一样么?”
如果是平时,听着女儿这般说话,杨二喜肯定会发一通脾气,然后老老实实提着漆桶去公学把剩下的活儿干完,但今天他却只是憨憨地笑了笑。
“告诉先生,说我回来一定把漆刷完。”
杨二喜又望向父亲,说道:“爹,我走了。”
老头点点头,说道:“路上小心。”
杨二喜在妻子脸上狠狠亲了口,很是响亮。
两个孩子大概看多了这种画面,并不吃惊,只是好奇别的事情。
儿子睁大眼睛问道:“爹,你要去哪里?”
杨二喜说道:“去东边。”
女儿问道:“爹,你要去做什么。”
杨二喜说道:“去打仗哩。”
女儿兴奋地说道:“爹,一定要打赢啊。”
“当然会打赢。”
杨二喜嘿嘿一笑,背着弓箭,扛着草叉,出门而去。
……
……
(我真的很喜欢这章啊,写的时候,总感觉耳边,有很清脆的童声在问,你要去做什么,沉嗡的男声说,去打仗哩,这种感觉真好。写的有些高兴,所以唠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