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缺走下城墙,向红袖招走去。
今夜红袖招被包场,举办书院天启十三年同窗会。
宁缺站在窗边,看着楼下那些不停灌着酒的青年将军,还有那些各部堂里的新晋官员,看到了满脸胳腮胡子、再没有青稚之感的楚中天,看到了在翰林院里极风光的临川王颖,看到了陈思邈、何应钦,还看到了陈子贤等丙舍的同窗。
司徒依兰和金无彩牵着手坐在桌旁,正在低声说着这别后的故事,看着他在窗畔的背影,司徒依兰问道:“你真的不下去?”
宁缺摇了摇头,转身走到桌旁坐下。
以他现在的身份,确实不方便下楼,也没必要刻意地做出那些姿态,这个单间里只有他和禇由贤再加上这两个熟悉的姑娘。
金无彩出了孝期之后便嫁了,嫁的是工部一位年轻官员,看温婉神情,婚后应该过的很是幸福,却不知道她有时候还会不会想起有个叫谢承运的人。
司徒依兰这些年一直在军中,尤其是去年开始,她一直在北疆最前线与金帐王庭的骑兵战斗,今日刚刚回到长安城,这场书院同窗会之所以此时举行,最重要的原因,便是要等着她的归来。
褚由贤陪着喝了几杯酒,看司徒依兰的神情似乎有话要单独和宁缺说,便向金无彩使了个眼色,二人便出了房间去楼下。
司徒依兰看着宁缺的眼睛,说道:“都说割让向晚原,是亲王殿下的主意,他死了,便是皇后娘娘也死了,就算是镇北军里的将士,都没办法生出怨气,但我清楚,像这种事情必然要经过书院同意。”
她此时已经换了便装,虽然在北疆被风吹日晒,黑了些许,但容颜依旧清丽动人,只是头上裹着的布巾感觉有些怪异。
宁缺看着她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错,割让向晚原给金帐,包括割让东山郡给燕国,都是书院、更准确来说是我同意的。”
司徒依兰问道:“为什么?如果说割让东山郡只是暂时示弱,为什么要割让向晚原?你应该很清楚那片牧场对我大唐的重要性。”
宁缺说道:“你大概能猜到,出了些事情,书院不得不暂退。”
司徒依兰说道:“金帐骑兵真的很强,我们在那里死了很多人,一想到他们可能变得更强,我便有些不安。”
宁缺说道:“我会把他们全部杀死,不用担心。”
司徒依兰很相信他的话,虽然明知道再强大的修行者,也不可能把金帐王庭全部毁灭,但她不再担心,因为这是书院的承诺。
她注意到宁缺一直盯着自已某处在看,笑着问道:“很好奇?”
宁缺点点头。
她扯下布巾。
原来当年如瀑般的秀发,已经变成潦草的短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