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皇朝曾经有一个词语,用来表现满腹刚烈,愿为友人跨越阵营限制甚至是整个世界敌视目光之人,那就是:敢于凭吊叛徒的刀客。()
这是一句看上去非常普通寻常的形容,如果你认真品尝,一定能从中琢磨出极浓郁的充满雄性激素的沉就强悍意味。
敢做叛徒的人不少,但敢在大局已定之时,去凭吊叛徒的人却极少,这往往意味着需要站在道德的对立面,而道德这种社会化生物的集体意志要求,从古至今都显得那样的强大不可战胜,因为战胜它等于要战胜自己的内心。
年乐不是叛徒,现在的身份却比叛徒更不为联邦所容,他还没有死,但马上就要死去,邰之源来监狱看他最后一面,也可以视做凭吊。”前皇朝的太子爷,提前一罐清粥,耒做凭吊自己的刀客。
人的一生中能够拥有这样一位朋友,许乐觉得这幕生命戏剧已经值回票价。所谓万人丛中一握手,使我袖口十年香,举世冷眼一钵粥,我胸腹间又将生出多么滚烫的暖意?
邰之源离开之前那句试试,或许只是安慰自己,在冰冷死亡到来之前还能存有一些温暖的的希望,不过许乐已经不太在意。
不管是不是安慰,很明显那位太子爷正在试图让许乐的最后几日过的舒服一些。
清晨刚刚开始,军事监狱方面效率极高地把被他砸成垃圾堆般的囚房整理干净,安置好新的床铺小桌,甚至还挂上了一幅软材光幕。
许乐没有看电视,他能猜想到最近联邦的新闻热点是什么,看绯闻新闻惊天事件大揭秘是用来打发时间非常好的方式,但如果自己是新闻中那个被关注的焦点,还是邪恶阵营那种,那么这种方式就会变得不那么舒服。他揉了揉微微发胀的眉心,躺到床上将雪白的被拉过头顶。
从浩劫前到浩劫后,从联邦到帝国,从顽童到苍孙直至将死老人,温暖而黑暗的被窝,一直都是人类最信任也是最后的安全领地,受伤后或失恋后的人们,钻进自己的被窝,将外界的光线隔绝开来,这片最后的领地便能轻松地自成一统。
人们可以在被子里痛快地问候皇帝陛下怀夫差的母亲,而不用担心情报署官员敏锐的耳朵,可以做很多法律不允许做的事情,而不用担心宪章的光辉敢突破**条例照进来。黑暗被中,许乐的手指悄悄地伸到靠墙的那边。
昨夜那一通发泄郁闷心情的疯狂乱砸,让看似坚硬的监狱隔墙外体多了很多崩裂,他记得很清楚,在某道水泥裂口里,有一处制式分线盒。
手指触摸到做硬的感觉,他闭上眼睛,指尖用力一摁,坚硬的分线盒材料,在指尖喷吐的奇妙力量前缓缓无声裂开,露出里面复杂的线槽。
做为一名最优秀的机修师,许乐甚至不需要看,只需要指尖停留片刻,就能准确地分辩出,里面是数据线还是能源线,包线材料用的什么材质,绝对不会弄错。
指头微微一动,并不锋利的指尖轻而易举地将那根数据线破开外皮,城上的硬质胶皮像被剖腹的胖子那样,缓慢无声裂开,将铬合金芯线裸露在外,胶皮向两旁翘起分离,真的很像坚硬而极薅r的鱼皮。
在黑暗的世界里,他闭着眼睛,极精确地控制着腰后生出的灼热力量,缓慢地通过肩头上臂,直终穿透指腹,进入数据裸线之中。
用人体神经里的生物电流或者是那种类似脉冲波的真气,与机器进行交流,甚至进入对方的处理结构,控制机器的运作,听上去是如此的荒谬而缺少可能性,更没有什么合理性。
联邦所有科幻小说都不曾想像过类似的故事题材,因为科幻小说家们,从来没有接触甚至听说过像许乐身体里的这种能力。
去年果壳工程部在西林落日州进行实验的那些天里,许乐曾经在邹郁的帮助下进行了过多次尝试,但一直没有取得任何有效的进展「至于像大叔当年那样仅凭几根妩媚的手指,便能直接控制N52军用机甲,让黑色机甲在山丘词欺L仙欲死的境界,更是那么遥不可及。
今天同样如此,但又并不如此,有些事情隐约发生了一些变化一十数据城里高速流动的繁长数码编号,指间进入脑海,激起一阵陌生的反应,在他的清醒意识中没有形成任何清晰画面,只有某种很奇妙的模糊感觉,说不出具体的原因,但他仿佛能看到混沌的那头,除了中控之外,这根墙中的数据线,还联结着各囚室的电子安全阀门。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翻了个身体,平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发呆,不知道刚才脑中极模糊的感觉,是自己重压之下崩溃所产生的幻觉,还是说意识真的顺着数据线感觉到了远处的信息回馈。
人是第一序列机器,难道这就意味着人体的生物电流或者是那份奇妙的力量,真的可以成为机器能够识别的f6言?
在费城温泉池里,军神李匹夫曾经对他提到过一些关于八稻真气的事情,老爷子青壮年时期,曾经主动自愿替联邦科学院当试验品,即便如此,科学院也没有研究出一个精确的结果,更没有办法将其推广到整个联邦,但科学院已经基本确定,这种修练的方法,应该是提取人体内某种自远古时期传承的类辐射残留,直至波发成为具体呈现的某种力量。
想了片刻,没有想通,于是许乐不再去想,沉就地再次握住数据线,将腰后处产生的灼热力量源源不断地濯送进去,越是越远,毫不珍惜,如果说数据线是监狱方用来控制各间囚室及设施的公路桥梁,他现在做的事情,就是通过这道公路桥梁,试探对方的反应。
此时的许乐并不清楚他对体内力量的掌握,获得了一次难得的进步机会,仿佛是晶矿石里的电子跃迁一般,从旋转图谱上看不到什么质的不同,但如果一旦受到激发,却能将释能过程所需要的时间急剧缩-1\o
每临大事有静气,邳每■极少数人才能够达到的境界,紧张的时间压迫感和危机,往往能够促使生物本能地突破自身的限制。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也会有大机缘。
许乐以往遭逢大事甚至生死时,能够平静如常,是因为他相信只要伟大的活过,哪怕光荣的死去,也没有什么遗憾,所谓恐怖只是寻常。然而今时与往日差异太大,他将面临的死亡与光荣二字完全无关,而曾经的活过和伟大更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一场令人感到悲伤的笑话1所以他强-烈渴望活下全。
只不过既然已经确定自己是帝国人,肯定会被马上判处死刑,联邦对帝国人没有任何仁慈宽容同情可言,时间已经不多了。
蒙着被蔑在黑暗的自我领地中,许乐躺了数个小时,然后听到囚房的合金门缓缓滑开,少将监狱长冷溢的声音响了起来,很幸运并不是被马上处死,而是宣布监狱方的临时措施更改:同意他去大食堂吃最后几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