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上春

作者:白鹭下时

她嗓音清冷柔和,字字句句,却说得异常坚定。离得较近的桓晏恰将她这句话完完整整地听在耳中,眸中一缕异色訇然绽开。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妹妹柔和光艳的侧脸,唇角缓缓动着,忽然苦笑了一声。

他终究明白了她当年为何自戕,也许从她向他请求那一杯鸩酒始,她就做好了和他生同衾死同穴的打算。

她终究是爱他的。恨生于爱,不曾刻骨相爱,何来铭心之恨。

谢沂被她抱在怀中,头枕在她膝上,四目相对,他眼波脉脉熠熠如星光微闪,似有千言万语,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抬手理了理她因汗水微微黏结的鬓边一缕垂下来的鬓发,他的皎皎,为了救他,跑了这样长的路。

他是很意外的,也不愿她来。即便没有大长公主,有群臣作筹码,禁军也是不会反的。周季出身寻阳周氏,亦是士族,不会自绝于乡党。他之所以不肯劫持小皇帝,宁可负伤也要逃出来,便是为此。

可她还是来了,无视前路未知的危险,用生命践行她的诺言。他从不知晓,原来她也如此热烈地,决绝地,爱着他。

小皇帝犹在和庐陵争执,气急败坏地,又嚷出郑氏之事来。群臣则震惊于他挟持谢太后,负气相峙。他二人却好似什么也听不见,谢沂的手滑下来,沙哑着嗓子,目中极是心疼:“我没事。你一个人来,瑍儿怎么办呢。”

桓微摇头,一滴泪顺着脸颊缓缓滑下。她把洁白如瓷的下颌轻轻抵在他犹沾血污的额上,哽咽着道:“正因为有瑍儿,我才要来把郎君好好地带回去。瑍儿还那么小,又那么喜欢你,我不能让他没有父亲。”

他的命难道比陪伴瑍儿更重要么?谢沂苦笑。怜惜地看着她,握住了她微凉的手,“傻皎皎。”

谢珩在侧,老人家实在有些看不下去这情情爱爱你侬我侬的,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寻隙请命道:“陛下,仪简伤势有些重,还请允吾侄暂退。”

“不能放他走!”

小皇帝已然和庐陵争得脸红脖子粗,她是长辈,且是先帝和康帝唯一的嫡亲姊妹,在南齐素有威望,他不好直接忤逆,争执间已然落了下风。眼见谢氏想趁这个时候送走谢沂,忙大喝道:“谢沂乃逆臣!不能放他走!”

“郑氏失踪乃胡人所为,陛下有何缘由却要责怪卫将军?卫将军有功于国家,陛下却赏罚不分,行此毒计,如今不加以匡正,却还执意为之,将来又有何面目去见齐室列祖列宗?”

庐陵冷肃着一张脸,眉眼间悉是多年位尊处优养成的凌人盛气,咄咄逼人,和皇帝针锋相对。桓微扶着丈夫起身,完全无视了皇帝。小皇帝眼睛皆似瞪得要掉下来,犹盛稚气的脸像煮熟的虾子,牙齿磨得咯咯作响,怒吼一声:“中领军,把大殿围起来,不许放走任何一人!”

群臣闻此,更加激愤。中领军把众人一望,执戈不动,皇帝瞳孔蓦地一缩,愤懑地捏紧了小拳头吼道:“周季!连你也要抗旨么?!”

他全身皆在颤栗,因君权被踩在地上叫人践踏的自耻,因事情不成不能承担后果的后怕。周季神色漠然,“陛下,大长公主所言不差。卫将军乃国之功臣。为人臣者,当匡扶君主之过失,臣恐被后世史书记入佞幸传也!”

他也不是傻子。若人心在皇帝也就罢了,可人心不在他。先前是士族,眼下是宗室,两边都落不到支持,把人杀了又有何用?瞧着这帮大臣斗鸡眼的样子,是要和皇帝拼命了。若依皇帝之言,后世史书提起,自己只会作为刽子手遗臭万年,累及家族声誉。

桓泌也皱眉唤人道:“送卫将军回城疗伤。”

殿门再次洞开,无人再听从他。阳光照射入殿,携一束金色流尘照诸他身,分明是暖意融融的秋阳,小皇帝却只觉得冰寒彻骨,终于绝望地哭喊起来:“朕才是皇帝!朕才是皇帝啊!你们凭什么这么对待朕!”

群臣息声,无言以对。庐陵的声音像是淬了一碗寒冰,冷凌凌的:“陛下很快就不是了。”

“为人君者,当能明辨是非,宽仁摄下。陛下今日之所为,实在令人失望。”

“中领军,送卫将军回城,桓晏,去请太后诏令。”

有些话大臣不能当着皇帝的面说出口,但庐陵可以。她也知晓,若是平日大臣们必然容不下她牝鸡司晨,但如今不会有人有异议。经此一事,大臣们不会再容许这样一个皇帝坐在太极殿的那张宝座上。

“皇姑母恐怕太过放肆!”

小皇帝气得牙齿打颤,万想不到她一介女流竟想做主废帝。再一望殿中衣冠,原先他生母升个太后形制的仪仗便能用唾沫星子将他淹没的迂腐老头子们此时却无一人发声反对。桓泌的目光更是毫不掩饰的狠戾,几要将他生剥了般。他下意识向太保投去求救的目光,谢珩心下失望,索性闭目养起了神。

一切似乎都已尘埃落定。

小皇帝不甘心地望向周季:“中领军……”

那原先说过会效忠于他的禁军首领此时却看着萧昱,眼神再无声把群臣面上连掩饰也懒得的怒色一扫,在心底哀叹一声,一抬手,围在殿中的如林禁军便撤了。自己则向皇帝拱手,走到了谢沂身边,“卫将军,请吧。”

桓微一脸戒备,倾过大半身子挡在了丈夫身前。反倒是谢沂安抚地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搀扶自己起身,朝皇帝行礼:“陛下,微臣告退。”

双眼冷漠,瞧也未瞧皇帝一眼。桓晏若有所思地瞥了眼庐陵,亦拱手:“臣也告退。”

殿中围集的如林虎士跟随长官下殿,眼睁睁瞧着周季恭敬地把人送了出去,禁军却无一人听自己的命令。小皇帝双目失神,无力地跌坐在地上,顷刻间似被抽去所有生气。他败了,既没能手刃仇人,也没能诛除奸臣,反倒失去了帝位。他忍不住以袖拂面痛苦地低咽起来,阿姊呢,阿姊为什么还不来救他……

徐仲等皆候在陵园入口处,见长官面色苍白、浑身是血地叫人搀扶着送出来,铜筋铁骨的汉子竟是热泪盈眶,眼泪花花地自抽嘴巴子:“都是属下不好,是属下人微言轻,不能得伴使君左右……”

“行了。”

粗眉黑脸的八尺汉子哭起来的样子实在滑稽,谢沂敛眉打断他,强撑起精神来和他打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皇帝是个心思深沉的,把我叫进去乱刀剁成肉泥也是有先例可循的,何必往身上揽?莫非是抱怨我不给你加官职?”

徐仲一下子涨红了脸:“末将安敢如此!”

桓微见他还有心思说笑,心头稍安,见日头往西,已然日昳,不禁轻轻拉一拉他衣袖:“郎君,你去栖霞别院养伤吧。城中境况未知,我一个人去便好。”

她犹自忧心城中的情况,把谢瑍藏在王氏,虽能藏住一时终也不是长久之计。谢沂看出她的担心,柔声安慰:“你我结缡三载,艰难困苦,从来都是一起承担。如今也自当夫妻同心,怎能让你一人独涉险境。难道日后瑍儿问起,要叫他知晓他父亲是个逃兵么?”

提起儿子,她一下子没了在群臣面前周旋应对的从容,依依拉着他手眼泪簌簌而落:“我是担心你伤势……”

“我没事,不过一些皮肉伤。”

即使身上的伤口动一下都会疼,他还是挤出了几丝笑,“晚上回家还得和瑍儿玩骑大马呢。”

又凑近,在她耳畔低语道:“喏,让皎皎骑也可以……”

桓微扑哧笑出了眼泪,把他伤势一瞧,又是羞赧又是心酸。眼波凄凄的如蒹葭起雾,哀伤喃喃:“郎君就会不正经……”

桓晏提着药箱自殿中出来,恰见得她一笑生春的光艳面庞,他定定看着妹妹,眸色幽暗,心中如被剜一般,好似又透过她看到另一个孤独漠然的灵魂。

她在他面前,一向都如此么?

既有刚强,也有小女儿的娇羞柔弱。

可那个人,从不会为谢仪简露出这样小女儿的神色,她总是神色淡漠的,像潇湘水韵中一株寂寞开绽的芙蓉,如隔烟云,若即若离,仿佛近在咫尺,可触手却只碰得满手的坚冰,唯有在提及儿子时才会露出些许真心的笑意。

他原该是责怪这个脆弱的、沉溺情爱的她的,怪她背诺,怪她不如前世一般恨谢沂,可如今,见了她破涕为笑的楚楚模样,从前的那些耿耿于怀,就突然间似都能放下了。

他想,他还是更喜欢她笑起来的模样。

三人目光对上,谢沂还是一脸的冷淡神色,不耐烦地移过了目去。桓微微怔了一刻,唇边缓缓盈起恬静的微笑:“谢谢哥哥。”

她的笑清恬柔淡,像是久违的枝头春色,要经历一冬的冰藏才绽得出来。桓晏已很久没有见到她对自己笑过。

可一想到这样的笑谢仪简天天能得,他眼底又不禁掠过了丝暗火,不动声色地点点头:“仪简没事就好。”

“卫将军。”

这时周季亲自驾了一辆朱轮华盖车来,跳下车,诚恳地抱拳致歉:

“卫将军,今日之事是周某对不住,周某人微言轻,不过悉听尊者命,还望见谅。某这就送将军回城休养。”

他诚挚道歉的模样竟与方才殿中判若两人,桓微警惕地瞭了他一眼,这人是可以相信的吗?

她眸如秋水,乌黑瞳仁宛如墨玉盈盈浸在一汪碧漪中,饶是生气也柔媚可爱。周季呆愣了片刻,干笑两声:“令夫人可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须眉未必就比巾帼强,何来‘不让’之说?中领军这话的意思,倒有些轻视女子。”

谢沂厌恶在他眼里看见的惊艳,搭了妻子的手上了车辇,顺势将她也拉了进去。桓微原还有些担心得罪了他会令事情难办,谢沂却冲她弯了弯唇角:“别怕。”

“周季这些人原也是想仰仗皇帝建树功业,可如今惹怒了群臣,他不敢再轻举妄动。”

失去了禁军的支持,小皇帝就像是失去了利爪的幼虎,和一只病猫儿也没什么两样。

至于城中的禁军,南齐皇权衰弱禁军兵力不强,且散落京畿各地一时来不及诏令,元嘉可以倚仗的也就城中驻扎的三千甲士。丹阳军营里还有他的三千人马,足够应付了。

车外的周季果然没再说什么,亲自策马护卫在马车之旁,率领禁军护送几人回城。桓晏另乘了一辆车。

车马南归,很快抵达建康城,城中才传了太后的诏令出来,两队人马相撞,徐仲想都未想便飞马迎战把人擒了,截获了诏书,献给使君看了。谢沂看罢,眉头两道锋锐剑眉兀地皱起:“这不是太后的字迹。虽然模仿得像,但我认得出。”

桓微偏头一瞧,凤凰衔枝暗纹的缎面,规格是那个规格,凤印是那枚凤印,唯独字迹呆板毫无灵气,一看便是匆忙临摹而成。沉吟道:“想来太后不肯就范,她恐事情败露,匆匆找人临摹假传懿旨。”

桓微心中着实后怕了一刻,若非谢太后为她拖得这一时半刻的时间,她恐怕根本来不及出城。

她手心皆紧张地发汗,把玄红缎面缓缓卷好,交给九黎:“把这封懿旨收起来,等此事了,这便是长公主谋反的罪证。”

回城的事比她想象的要顺利。禁军得旨关闭了城门,周季出示了自己的令牌,谎称是奉命押送谢沂入城,守城的禁军也未多想,洞开城门将人放进来了——横竖上头只说不让人出去,并没下令不让人进。

千余人的队伍进城后,行在队伍末尾的谢氏部曲立刻动手除了守军兵器,将人控制起来。周季索性让贤,把队伍交给谢沂指挥:“末将先前做错了事,还望卫将军给末将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禁军有戍卫宫廷与镇守京城之分,周季之职为中领军,负责宫内及殿内的戍卫。元嘉所调遣的中护军才是统领宫城外、京城内及京城外驻守之军的将领,二人分权,周季并无力控制城中的禁军。谢沂念及此,微微皱眉:“萧妧此刻怕是已将太后控制起来了,先去攻打宫城。”

只有先把谢太后救出来,让桓晏进宫请旨,才能废帝。

又吩咐徐仲:“速去丹阳调兵,就说有逆贼兵围台城,奉旨清君侧。”

起先不能发兵去往建宁陵,是因为皇帝在,若贸然率兵只会落得个谋逆的罪名。可如今讨伐的是“蛊惑”皇帝、兴兵“谋逆”的元嘉长公主,便是名正言顺的清君侧。

众人遂分道而行,徐仲单骑匹马带了小队人马和桓晏抄小路往丹阳调兵,周季则率禁军护送谢沂沿街道继续南行。仍也是上天垂怜,还未行至宫城,先在青溪里撞上了把桓府围的水泄不通的禁军队伍。桓家本有留守的西府军戍卫和桓公的三百虎贲,两波人马已缠斗了两个多钟头,各有损耗,但耐不住对方人多,渐有颓败之势,李夫人亲自被坚执锐,率了谢令嫆和王琀两个上府门口坐镇,军士备受鼓舞,奋勇杀敌,禁军一时竟不能敌也。

那领军的正是奉元嘉之命前来抓捕桓恺的中护军,见久攻不下,一时火冒三丈,也顾不得公主的命令了,冲手下吼道:“去取火来!这些娘们可恶得很,我就不信放一把火还不肯交人!”

一时桓府门前烟尘滚滚,火气熏人。桓微在车中遥见自家门前滚出的烟尘,忙道:“停车!”

她欲亲执画弓下车杀敌。周季哪敢让她亲自前往,率人上前,打了同僚一个措手不及。府中戍卫也一起突围,三拨人马混战在一处,一时间,兵戈相撞之声不绝入耳。混乱之中,中护军也认出了周季来,咬牙喝道:“周老幺!你敢抗旨!”

周季把戈矛一抛,刺死一名想要偷袭上前的小卒,回以冷笑:“我自建宁陵尊陛下之命前来清除你这等小人,究竟是谁抗旨还未可分呢!”

谢沂坐在车中,青帷半卷,把这两拨人的厮杀尽收眼中,眸底漠然,眼睫上混着血的汗珠儿颤抖不停。府中的西府军和府外的周季等人合力,很快扑灭了这一小撮负隅抵抗的禁军。周季把人摁到谢沂车前,“请卫将军发落!”桓微却跳下马车,带了九黎,踩着一地七零八落的尸体脱兔般朝府门奔去。

“阿姨!”

她心忧如焚地进到前院里,好在府门外的火并未烧起来,院中只是起了些烟尘。花圃之前,桓氏诸女眷俱穿着并不相称的盔甲手执兵刃勉力强撑着,王琀柔弱,已然因为吸入过多烟尘昏死了过去,谢令嫆正在照料她,见她突然奔进来,又都是一惊。桓萝哇的一声扑进她怀中来,抱着她两泪交流,梨花带雨,双肩颤抖不已。

“你怎么回来了!”

李夫人起先一喜,倏尔却沉了颜色,厉声喝道:“禁军既兵围桓氏,想来谢氏也已被围。还不快回去!”

“大妹妹……”

昏迷之中的王琀却于此时醒了过来,虚弱地张了张唇,哑声道:“阿桐,阿桐还在……”

“我知道。”

同为人母,王琀内心的担忧桓微自然明白,以指掩住了她的唇,眼中却有滟滟水波。

起先把孩子托付给王家,是不知乌衣巷外的境况如何,只能行这步险棋。可王家离谢氏那么近,若瑍儿真出了事,她真的只能以死谢罪了。

……

大街上空无一人,知晓今日城中有异动,士族百姓皆躲在家里,闭门不出。有部曲的士族则调令人马,执兵以待。整个建康城就如一堆火一烧便能燎天的干柴堆,空气中悉是浓密氛氲的火.药气息。

乌衣巷里,元嘉竟亲自来了。

她才在台城里处置了谢太后——原以为诛除桓氏谢太后乐见其成,没成想兵围承德宫好话歹话说尽了她也不肯下旨,反倒叱骂她是乱臣贼子。元嘉无法,只得命人“请太后凤印”,预备自己拟旨,握笔苦思半晌终因腹中毫无笔墨而不得不作罢。此后往尚书台抓了几个笔吏捉刀,颇费了一番功夫才将“懿旨”造好送出了城,闻说手下人把谢宅东院几乎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把桓微和谢瑍找出来,气得踹了那报讯的军士心窝子一脚,自己来了。

阿狸早被送去了北院陆夫人院中,王氏是太原王氏女,元嘉不敢对她和刘氏用刑,便把主意打到婢仆上来。留守在院中的玄鲤和采蓝自然是第一批遭殃的,元嘉命人把他二人捆在春凳上施刑杖,底下跪着刘氏、王氏和一院子的奴仆,她亲自监刑。

一尺来宽的厚重刑板落在皮肉上的声音格外沉闷、死寂,采蓝咬牙受了二十杖,脸都哭花了,却硬是一句也没吐。玄鲤冷汗雨一般往颈窝里淌着,满额的青筋都暴了出来,他吼道:“打女孩子算什么东西,她不过一个笨丫头,知道什么?别打她,打我!我来受!”

“倒是个情深意重的。”

元嘉冷笑,一句“情深意重”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愤恨,连这低贱的婢子都有人护,凭什么却没人护她!倏尔厉了脸色,指使禁卫:“就打这个贱婢!叫她嘴硬!打,给本宫狠狠地打!”

“啊!!!”

采蓝嘴里发出一阵蓦然拔高的凄厉惨叫,一口鲜血浇在秋阳流照的花石纹地板上,把头一偏,彻底昏死了过去。玄鲤唤了声“阿蓝”,失控的小豹子般,煞红着眼猛烈地挣扎起来,竟带动捆他的春凳子往前一拱要找元嘉拼命。禁军等忙将他按住了,元嘉得意至极,阴毒视线扫过底下跪着的诸人:“看见没有,这就是嘴硬的下场!”

杀鸡儆猴,底下的人心惊胆战,沉默如死。除了吸气声、牙齿打颤声再无旁的声响。俄而,有个小丫头声音蚊蝇一般,战战栗栗的:“启禀公主,桓氏临走之前,奴瞧着她派人往王家去过。”

是个外院中伺候的丫头,许是偶然瞧见的。刘氏和王氏两个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元嘉却蹙眉:“琅琊王氏?”

“不,不可能。她怎么可能把孩子藏在这么近的地方。”她嘟起红唇,认为小丫头是故意哄骗她好将祸水东引,又勃然而怒,方要发作,这时却有兵卒慌慌张张地步入院中来,结结巴巴地道:“启、启禀长公主,府外来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emmm我又打脸了,本来想写完了一起发的,但是榜单还有字数没完成……只好先发了……感谢在2020-03-0223:58:43~2020-03-0423:50: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我以酒醉花、此刻安然5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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