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养小首辅

作者:假面的盛宴

    
  •   本文订阅比≥50%的能正常阅读,  否则需延迟三日, 补足可立看  薛狗子回过神来, 看着眼前这张在他梦里缠绕多年的脸。

        “你说得有道理,我以后不多想了。”他顿了一下, 又道:“我就想说一个, 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叫我狗儿了?”

        招儿不解道:“可我不是一直都这么叫你的, 不叫狗儿, 那叫什么?”

        薛狗子沉吟了一下,“你叫我庭儴吧。”

        “庭儴?这是你自己取的名儿?狗儿,你怎么给自己取了个这样的名儿?”旋即她明白过来, 想起大房的才小子仗着自己年纪小,总是背着人讥笑狗儿和黑子一个名儿。

        她眼中闪过一抹心疼, 连连点头道:“狗儿、不, 庭儿读书人就是不一样, 取个名儿也这么好听。以后姐不叫你狗儿了,也不让外人这么叫,咱们就叫庭儴。”反正在她心里,狗儿说什么都是好的,

        薛狗子,不,现在该叫薛庭儴, 心里有些颓然,他不过只比招儿小了不到两岁,却是一辈子都迈不过去的深涧。索性话已经说了, 他又道:“还有,你能不能以后别对我自称姐?”

        这下招儿更加诧异,甚至伸手来摸他额头:“庭儿你咋了?是不是中了什么邪?你不是打小就叫我姐的。”

        薛庭儴深呼吸,露出一个笑:“可你不是我姐,你以后是我媳妇啊,哪有男人管自己媳妇叫姐的。”

        他本是脸色苍白,半倚在炕头的被子上,突然这么一笑,眉眼清俊,竟给人一种不敢直视的感觉。

        招儿脸唰的一下炸红了,话都说不理顺:“狗儿,你、你说啥,我、我……”

        “难道你不想给我当媳妇,给我生娃儿?”他往近凑了凑。

        她猛地一下站起来,斥道:“你个小孩子家家说这些作甚?毛都还没长齐全!”她说了句薛庭儴最不喜欢听的粗话,还不自觉:“你现在要做的事,就是把身子养好,至于这些事,以后再说!”

        她眼神凶巴巴的,口气也凶巴巴的,说完就低着头从碗里舀饭往薛庭儴嘴里喂。他瞄了她一眼,老老实实的吃着,突然心情一下子变得极好。

        也许以后两个人可以换一种相处的模式,不喜就去改变,没必要等她自己明白。

        *

        招儿扔了烂摊子,扭头回了屋,留下一大家子人气氛压抑地吃完了一顿晌午饭。

        期间,孙氏没话找话说了好几句,也没人搭理她。

        杨氏食不下咽,若不是公婆在,若不是不想在下面两个弟妹面前丢丑,她早就扔筷子走人了。如今却只能按捺下满腹的憋屈,如同嚼蜡似的吃着面前的饭菜。

        饭罢,孙氏就带着毛蛋走了,心知儿子今日惹了祸,生怕等下被迁怒。周氏带着薛桃儿收拾桌子,把碗筷都拿去灶房洗。薛青柏给她帮忙,这么一盆子的盘碗,周氏一个人可端不动,寻常薛青柏不在家,就只能她和女儿抬。

        屋里只剩下大房母子三人,和薛老爷子及赵氏。

        杨氏站起来,想回东厢,却被薛老爷子叫住了。

        薛老爷子将自己的旱烟袋拿了出来,从深蓝色的烟荷包里拿出一些自己种的烟丝,卷成一团按进烟锅里,然后用火折子点上。

        他这一套动作十分缓慢,不疾不徐,熟知薛老爷子性格的人都知道他这是心里有事。

        确实有事,不是有事,他也不会罕见的把儿媳妇叫住。

        “俊小子和才小子先回屋去,阿爷和你们娘有话说。”

        薛有才看了娘一眼,想说什么,却被大哥薛俊才给拉走了。

        “爹,您有啥事就说吧。”

        杨氏今年三十四,在乡下这地方,三十多岁的妇人已经不算是年轻了。这里风吹日晒看天吃饭,所以妇人们都显得老相。

        可杨氏却保养的极好,面似圆盘,皮肤白皙,只眼角有几道细细的纹路。她穿一身半新不旧的石青色妆花缎褙子,乌黑油亮的头发在脑后挽了个髻,其上插了根鎏金的簪子,耳朵上戴着一对老银耳环。称不上是葱尖儿,但也白皙柔腻的手,戴了个金戒指。

        这身打扮和气度说是地主家的奶奶也不为过,甚至连赵氏也不如她多矣。

        薛老爷子一双老眼,在杨氏身上来回打了几个转,看得她有些站立难安。

        正想说什么,就听公公突然道:“老大媳妇,你嫁进咱家多少年了?”

        杨氏一怔,答:“十七年了,儿媳是十七那年嫁入薛家的。”

        “那我和你娘待你如何?”

        杨氏心里咯噔一声:“爹娘待儿媳如同亲闺女。”

        薛老爷子点点头,吸了口旱烟,淡青色的烟又开始缭绕在他的老脸上,让人看不分明他脸上的表情。

        “你是咱们家大媳妇,你娘素来也疼你。你和老大的心,跟你娘和我的心都是一样的,巴不得俊才能成才。”

        杨氏心里一松,忍不住笑道:“俊才读书可认真了,连我爹都说他是难得一见的好苗子,考个秀才不在话下。”

        提起最得意的薛俊才,连薛老爷子也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

        见公公面色软和了些,杨氏趁势道:“只是爹您也知道,真正到了要下场的时候,可不是在家里抱着死读书就行。想当初俊才他爹不也是听了我爹的话,去那清河学馆里读了两年,结识了一些同窗,又在先生面前挂了号,后借着机会在县太爷面前留了些印象,之后的县试果然给过了。县试的名次只要不差,府试不说十拿九稳,也有一半的把握。只是到了院试就要靠大运气,俊才他爹就是运气不佳,才会屡试不中。”

        这才是杨氏在薛家受老两口看重的真正原因,不光是因为她爹是个童生,还因为她爹当年对薛青山有指点之恩。

        而杨氏的说法看似荒诞无稽,可事实还真是如此。县府两试没有院试把控严格,尤其是县试,乃是本县县太爷主持。

        县试一共考五场,主要还是看第一场的成绩。而这一场要考八股文两篇,试帖诗一首,只要不是错字连篇,文理通畅,俱都能过,至于取不取就是博眼缘了。

        与自己根本不熟知的人相比,县太爷还是愿意取有些眼熟的人。

        而去好的学馆念书,就是提供了一个在县太爷面前冒头的机会。大昌历来重视选纳人才,本县能出多少秀才,乃至举子进士,这都算是政绩。再昏庸无能的县官,这种过场也是要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