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来往了几个回合,明显能看出郭巨卫的战船已经暴走了。
“打,给我狠狠地打!”
一阵无差别左右轰击后,周百户终于冷静下来,命道:“盯准一个,强行接舷。”
可此时已经晚了,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一直游荡在远处不敢靠近的小型船,已经悄无声息地靠上来了。
这些船形体细长,最前方安着尖锐铁撞角,以飞射之态撞上郭巨卫的战船,宛如一根根钉子扎在上头。在撞上后,就见船的后半部分旋即脱离,随着后船的遁离,一连串爆炸声后,却是前船已燃起熊熊大火。
此船正是连环船,形似一船实为二船,专门用来突袭大船的。
因为这次袭击,郭巨卫的船上已经乱了,各处都在叫着船漏了,喊着船工去修补,可这般多的创口,又哪里是能修补的过来的。
同时,定海两艘战船的火炮又至,引起阵阵鬼哭狼嚎。
趁着这片混乱,又有小船靠近,这次却是贴近后便扔上铁爪勾紧船舷。定海卫的兵卒手脚敏捷的靠着绳索攀上船,因为人数太多,而郭巨卫的船上已经乱了,所以他们几乎没受到任何阻挠。
敌人未战先乱,便是一面倒的局面。
就在这之际,定海的两艘战船也靠近了。
……
另一头,郭巨卫的另一艘战船几乎和这边是差不多的处境。
两艘货船近乎逗弄似的在前面跑着,明明看着跑得不快,却在战船快要靠近,突然加速。
跑得比兔子还快,俨然不像是上面装满了货物。
它们时而并行,时而分开行驶,时不时放上一炮骚扰,将人撩得火冒三丈,却又碍于其上有大量货物,彼方根本不敢开炮。
就这么一个追两个跑,这三艘船渐渐驶离了这片海域,等郭巨卫的船反应过来有诈时已经晚了。
定海卫的战船已吞掉了他的同伴,气势汹汹而来。
就在他们仓皇还击的同时,那两个被他们追得乱串的货船突然大变脸,竟从小白兔变成了饿狼,火力之猛,竟然不下那两艘货船。
他们这才发现,对方是扮猪吃老虎。
……
就在这边打得如火如荼的同时,定海被追击的那两艘战船处境并不好。
近乎被追得落荒而逃,且船上浓烟弥漫,显然是受创不轻。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因为他们是顺风而行,有着风的助力,跑得比平时更为迅捷。
随着几声炮响,船体一阵剧烈的晃动,甲板上的兵卒被甩得飞起又跌落。有惨叫声,有嘶喊声,宛如一片人间炼狱。
“大人,咱们的船漏了好几处,船工已经修补不过来了。”一个满脸黑灰的兵卒急急禀报。
耿千户攥紧拳头,沉声道:“别慌,咱们船上有备用船,且薛大人说了,他很快就会来接应咱们。”
“可是……”
“别可是了,去下令,全速前进,往那处走。等把他们引到那个地方,咱们就算是赢了。”
兵卒狠狠一点头,调头就跑了。
……
紧随在其后不远处的两艘船,宛如猫戏老鼠似的在后面吊着。
其实前面的船已经慢了下来,以他们的速度完全可以追上,可惜到了此时,竟没太急切想追上对方的心。
“大人我还没看过船是怎么沉海的,这破船倒是挺顽抗,都破成这样了,竟然就是不沉。”一个年轻的武将唾骂道。
他身边一个兵士小心的陪着笑:“大人,您放心,咱们再来两炮,它铁定沉。”
另一个面容沉稳的兵士插言:“大人,指挥使大人独自率人去追击另一艘战船,咱们是不是速战速决,也免得……”
他的话被一旁满脸阿谀的兵士打断了:“指挥使大人英明神武,海威号又是咱们卫所首屈一指的战船,对付小小的一艘战船,无疑是大炮打蚊子,轻而易举的事,你少在这里说些败兴的话。”
很显然这个年轻的武将是比较赞同这个说法的,就见他点头道:“难得指挥使大人有兴致,咱们可别败了他的兴。最近大人满腹怒火,下面人人自危,让大人发泄发泄,也免得都将火发在我们头上。”
这话倒是实话,随着舟山那边日渐清冷,贺维已经多日没什么好脸色了。他本就是个脾气暴躁的,最近郭巨卫的人没少吃他排头。
百户大人都说话了,小小的一个总旗自然只有听着的份儿。就在那个善于奉承的兵士指着前方不远处又受了一炮的船,正对着年轻武将说着讨喜话的时候,船体突然一阵剧烈的震动。
难道是中炮了?可什么样的炮能引起如此大的震动?
年轻武将正打算让人去询问,一个兵卒跌跌撞撞地冲进指挥舱,禀道:“大人,大人,咱们的船触礁了!”
这话让人下意识不信,大人上前一脚将此人踹翻在地,骂道:“触你娘的礁,这地方哪儿来的礁?”
可是这里没礁石,不代表没有其他东西,要知道以前这一片可是被人用巨石沉船给填上了。因为航道被填,所以这里一直荒无人烟,也就是被定海卫的那些人掘开了,这片才有来往商船经过。
填上?掘开?定海卫?
就在年轻武将脸色怔忪之际,那兵卒哭丧着脸道:“真是触礁了,因为缺口太大,船工根本修补不及,陈总旗让属下告知您,随时做好弃船的准备。”
……
缀在这艘船身后不远处的一艘战船上,同样还是指挥舱里,两个总旗正在小声交谈。
“赵百户那边怎么停下了?”
“难道是赵百户不想追了,这个功劳想让给咱们?”
坐在不远处喝茶的一个中年武将,笑道:“赵百户年轻气盛,你们就别拿他打趣了。”
“可那边船真的停下了。”有人小声道。
“哦?”孙百户放下茶盏,来到窗前,当即有人恭敬地奉上千里眼。
孙百户接过来往那边看着,透过小小的一方视线,只能看到甲板上士兵面色仓皇,奔来跑去的,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靠近了去看看。”孙百户凝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