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养小首辅

作者:假面的盛宴



    招儿可不吃他这套,若论这家里谁揍过薛有才,那就非她莫属了。薛有才怕她,却又记恨她,她唰的一下站了起来,还不待她说话,薛有才突然将手里的一包东西砸了过来。劈头盖脸的,砸得人生疼,其中还散发着奇怪的臭味。

    招儿被砸了两下,下意识去躲,又想着炕上的薛庭儴,背过身去护他。薛庭儴没有防备,被她抱了个正着,明明不合时宜,他却又觉得脸红心跳。

    好不容易等这一波过去,招儿这才松开手,薛有才已经跑了,而被他用来砸他们的东西竟然是晒干了的牛屎。

    招儿被恶心得不轻,拔脚就追了出去。

    她在院门口拦下薛有才,二话没说拽住他衣领子,抄起旁边墙角的一根树枝往他身上抽。

    “三天不打你,你都敢上房子揭瓦了……”

    薛有才挣着想跑没跑掉,被招儿抽得生疼。他嘴里哭喊着,一面就往地上坐去,顺势躺倒在地上。

    这一看就是幼童们惯用耍赖皮的姿势。

    外面这么大的动静,屋里的人都被惊了出来。

    赵氏一见着薛有才被招儿打,就炸了:“谁让你打我孙子的,快住手!”

    招儿不理她,骂道:“以后还敢不敢了?什么不学你学人扔牛屎!话倒是说得挺恶毒,哪个教你这么说话的,今儿不把话说清楚,我不光打你,我等会儿还带你上河里去洗洗嘴……”

    杨氏也出来了,她尖叫一声:“王招儿,你疯了,你竟然敢打俊才!”

    “大伯母你怎么不看看他到底干了什么,小小年纪不学好,学那有的妇人口出污言秽语,还往人身上扔牛屎。我现在就告诉你,你二哥有名字,叫薛庭儴,以后再敢给我说狗不狗的,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薛有才哭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可惜没有一个人能上来救他。赵氏气得直跳脚,杨氏倒想上来制止招儿,却被黑子给拦住了。

    这黑子你平时看它蔫头耷脑的,一点儿都不精神,往人面前一拦,嗓子发出低吼警告,锋利的牙齿也露了出来,杨氏并不怀疑她若是敢上前,这狗会扑上来给她一口。

    就在这时,院门外突然响起一阵诧异声:“你们这是在做甚?”

    却是薛青山从外面回来了,与其一同的不光有薛族长和郑里正,另还有五六个年过半百的村民。

    见家里闹成这样,薛青山先是诧异,旋即露出一抹苦笑,对身旁的人道:“外面人如何说是道非且就不提了,只说刻薄狗子这一样,却是万万没谁敢这么做的。这丫头素来是个泼辣的,动不动就在家里闹腾,若真有人刻薄,还不是早就闹得不可开交。”

    这话说得可就让人莫名其妙了,不过招儿可不是任人污蔑的主儿,当即反驳回去:“大伯,你这话说得可就有些污蔑人了。我寻常在家中可从来尊敬长辈,没有什么闹腾不闹腾之言。今天打这小子,也是有原因的,他竟然骂……”

    话说到这里,被杨氏打断。

    她一副着急心疼的模样走过来,从招儿手里抢过薛有才抱着哭道:“他才多大,你多大了?他这年纪正是不懂事的时候,你还和他计较了……”

    杨氏呜呜的哭着,一副包含委屈无奈的样子,薛青山也在旁边长吁短叹,招儿再不知这两口子在演什么,该完了。

    她小脸急得通红正想再解释,这时从屋里出来的薛庭儴一把将她拉住。

    他往前两步,站到招儿身前,先恭恭敬敬的唤了薛族长、郑里正以及那几位村民。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他作为一个晚辈,这些都是他的长辈。

    应有的礼数走过后,他才对杨氏解释道:“还望大伯母莫生气,招儿也是一时冲动,她是见才小子骂我与狗同名,又往我身上扔了很多牛粪,才会一时气急打了才小子。”

    薛庭儴这一番行举,首先就给了人很好的印象。读书人嘛,就该温文有礼。再来也借用道歉的空档,将事情来龙去脉用两句话点明。

    招儿并不傻,她错就错在急于想解释清楚一切,不免赘言,而薛庭儴却是只说重点,其他不提。

    且说话极有方式,稚童顽皮乃属正常,可顽皮到侮辱人是狗,那就值得酌量了,更不用说还往薛庭儴这个做兄长的身上扔牛屎。同时也是替招儿解释了,她为何会如此冲动打了才小子。

    果然,薛族长这些人听了这话,再见薛庭儴消瘦的脸上隐忍的表情,就不免偏向了他这一边。

    至于头疼之说,却是连大夫都说不上是何原因。

    将大夫送走后,祖母赵氏当场拉了脸。

    她五十多岁的模样,花白的头发整整齐齐在脑后挽了个纂。容长脸,眼皮有些下塌,脸一拉就成了三角眼,看起来格外不容人。

    不用赵氏说话,孙氏就说上了:“招儿,不是四婶说你,你这丫头就喜欢大惊小怪。莫不是故意折腾我们大家吧,就算心里不乐意也不是……”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男人薛青槐拉了一把。

    “行了,少说两句,招儿不是个不懂事的,再说了狗子本就病着,找个大夫来看看也好,家里人也能放心。”

    “我少说什么少说,我又没说什么……”

    “你还说……”

    两口子一面说着话,一面拉拉扯扯就出去了。大伯母杨氏对招儿笑了一下,才对婆婆道:“娘,咱们也走吧,让狗儿好好休息。”

    赵氏看了炕上的狗子一眼,冷哼一声,扭头便走了。光从她这架势就看得出,她气得不轻。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薛家也称不上多么有钱的人家,从镇上请一次大夫回来,少说也得一两百个大钱,以薛家如今的家底能折腾上几次?!尤其方才大夫的把脉之言,正是证实了赵氏猜测薛狗子有故意装病之嫌,她能高兴才出了怪。

    让赵氏来看,二房的这两个小崽子就是故意折腾家里人,不过老大媳妇既然出面劝了,赵氏自然不会再多说。

    总体来说,薛家如今三个儿媳妇,以杨氏最得赵氏的心,老大身份不一般,赵氏也是愿意给大儿媳妇几分脸面的。

    赵氏和杨氏走后,屋里就只剩了三叔薛青柏和三婶周氏。这两口子惯是不多话的,也没有多留,招儿想着方才三叔忙进忙出也辛苦了,撑着笑将两人送了出去。

    等扭头回来,就见薛狗子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睁着眼躺在炕上,眼神直愣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