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氏老宅。
地中海气候的洛杉矶,即使是冬季也并不寒冷,A市此刻正是最冷的时候,这会儿又开始下起了小雪,一下车安久就冷得瑟瑟发抖,过了刚才的亢奋之后,开始觉得头有些晕晕乎乎的了。
崔谦仁尽职尽责地脱了外套替她披上,打了伞跟在身后。
安久道了声谢,踏着薄薄一层细雪往老宅走去。
大概是雪花的作用,曾经被她视为龙潭虎穴的地方,笼罩了一层温柔。
安久刚一进屋就有女佣过来接了她的行李,替她脱了外套鞋子,换上暖和的拖鞋,被烘得热乎乎的毛绒毯子往身上一裹,顿时暖意融融。
才安顿好,就看到老爷子从楼梯走下来,冯婉紧随其后,两人见了她都是笑意融融。
安久的眼睛刹那间就酸涩了,老爷子走过去神色肃穆的拍拍她的肩,“我都知道了,你放心,我保证安平一根毫毛都不会少。”
冯婉拥了拥她,“真是个傻孩子,这种事哪用得着你亲自出面!”
看来二老早在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这么说……
“你们相信我?”
冯婉轻笑,“不信你,难道还能相信外人?”
做那件事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被二老责怪的准备,毕竟傅氏这样的家族,最忌讳的便是丑闻,可是自己却把事情闹得这么大,现场直播,无法挽回,绝了苏绘梨的退路,也绝了自己的退路。
此刻看到傅正勋和冯婉的反应,安久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轻轻舒了口气。
“丫头,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冯婉关心地问。
“大概是着凉了,有些头晕,没事。”安久回答。
“路上这么久肯定累了,快上去睡会儿吧!有什么话等你精神好些了我们再慢慢聊。厨房从昨天就开始准备了,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嗯,谢谢妈。”
安久的背影刚消失不见,冯婉的脸上的笑意便褪尽。苏绘梨!!!亏她还差点因为臣臣而心软准备接受她,谁知道居然是个如此不知进退的,简直是自掘坟墓,虽然没有完全告诉她实情,难道凭她会不清楚,安久是老爷子属意的人选?老大那边虎视眈眈,臣臣如今地位还如此不稳当,最忌讳的就是惹怒老爷子,臣臣已经做到那种地步都稳不住她的心,竟然这般不顾后果地逼他离婚,简直是不可理喻。
日久见人心,果然一点不错。本以为是个有分寸的,原来也是个豺狼虎豹。
好不容易把安久送走,如今闹成这样,生生把她逼回来,后面该如何收场!
安久那丫头看似很好说话,但前提是不踩她的底线,一旦被逼急了,她也没把握能把她劝回去。
想到这里,冯婉一阵一阵的头痛,恨不得扇那个女人几耳光,可偏偏碍于儿子动也动不了,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也只有他能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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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久神色疲惫地进了屋。
暖气开了,床也已经铺好,崔谦仁从浴室走出来,“二少奶奶,热水放好了。”
“咳,好的,谢谢……”
安久默默擦汗,这男人……作为男人会不会也太细心了一点啊?
洗完澡,去了一身寒气,屋子被熏得热烘烘的更令人昏昏欲睡,床头摆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红糖生姜水,大概是女佣送上来的,安久端了杯子,吹了吹,抿了一小口,烫得直咂舌,于是放下杯子,眯着眼睛,毛毛虫一样蠕动着钻进了被窝,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本想坚持一会儿等红糖生姜水稍凉一些喝了再睡,可是没一会儿就陷入了黑沉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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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
傅正勋双手握着拐杖,手背抵着额头,半晌后沉吟道:“谦仁,手上的事情先放一放,安久在国内的这段时间,你负责她的起居安全。”
“是。”崔谦仁毫无异义,习惯性地遵从。
“有没有不满?觉得自己大材小用?”傅正勋试探着笑问。
“董事长把最不放心的事情交给我,怎会是大材小用。”崔谦仁答。
孺子可教,老爷子这才满意点头,“去吧。那丫头还是很好相处的。”
崔谦仁欠身离开。
二少奶奶确实很好相处,这点他不担心,真正让他如履薄冰的另有其人。这份差事自然不是保护一个女人这么简单,他还要面对一个极其可怕的男人,稍稍处理不好,他就是那城门失火后的池鱼。
傅正勋那只老狐狸怎么会做这种大材小用、资源浪费的事情?这分明就是危险度A|级特别难搞且随时有生命危险的CASE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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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臣商看到电视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拨打安久的号码,结果对方是停机状态,于是一路飙车,片刻不耽误地赶回了老宅。
“二少奶奶回来了?”傅臣商板着脸问。
“是……回……回来了。”女佣接过外套,结结巴巴地回答。
这厮就跟刚从战场上下来,杀了几百几千个人似的,一身裹挟着冰雪的极寒煞气,冻得佣人们战战兢兢,不敢正视,默默为楼上还一无所觉的二少奶奶哀悼。
傅臣商刚要上楼,就被楼下沙发上等待多时的冯婉叫住,“去哪?”
傅臣商脚步微微一顿,很快又一言不发地继续上楼,被冯婉一声怒斥喝止,“你给我站住!”
傅臣商冷着脸转身……
“你现在上去想做什么?兴师问罪?”
“就算再心疼那女人也给我忍着,不许跟安久说一句重话!”
“听到没有?”
傅臣商只听着,却没说听进去了,听完便大步流星地上楼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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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臣商重重地推开门。
寒气四溢的眸子扫了一圈。
乳白色的大床中央稍稍突起了一小块,床上盖着厚厚两层被子还嫌不够,被子上方还加了一件他的黑色大衣,被子里面露出半颗毛茸茸的小脑袋,脸蛋红扑扑的,呼吸绵长,额头溢着一层细密的汗珠……
乎冷此后。那寒气四溢的视线如同雪花一般飘飘忽忽地落在她的身上,柔柔的,化作了一滩春水……
地板上铺着一层毛绒毯子,脚步落地无声,傅臣商却还是下意识地放轻脚步,拖了张椅子坐到了床边。
冯婉不放心,傅臣商前脚进来,她后脚就跟了上来,推开一条门缝往里看,见傅臣商坐在那里,还算冷静,没有要收拾人的意思,这才放心下来,关了门下楼。总算他还没有被那个女人迷昏了头脑。
傅臣商看了眼床头未动的生姜红糖水,伸手摸了一下,温度正好。
大概是没等得及喝就睡着了。
又探出手去撩开有些汗湿的头发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
她是特别容易发烧的体质,不过如果不是非常严重的话,好起来也很快,捂着被子睡一觉就又活蹦乱跳的了。
由于嘴巴被蒙住,呼吸都有些困难的样子,看起来睡得很不安稳,傅臣商把被子往她的下巴下面掖了一下,露出因为流汗失水而干燥的唇。
傅臣商坐了片刻,又揉了揉眉心,最后还是坐到床沿,将她裹严实了扶起来,端了那杯生姜红糖水一点一点喂她喝。
她倒是聪明,嘴巴一沾水就自发自觉地探着脑袋凑过去,就着他的手咕噜咕噜喝完还意犹未尽。
喝完把她放回去继续睡,傅臣商双手环胸靠坐在椅子上,脸色不太好。
两个人一躺一坐,一睡一闭目,就这么过了两个多小时。
傅臣商蓦然睁开双眼,果然看到床上的小东西已经醒来,正睁着双圆溜溜的眼睛如同窥探危险的小动物一般小心翼翼地盯着他看。见他突然睁眼,吓得一惊,往后缩了缩。
傅臣商被她的反应取悦。
她也知道怕?
安久盯着他,醒来第一句话就是——
“你要打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