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提讯,带队者是岭西市公安局东城分局刑警队高支队长,他没有什么新招数,就是不停地颠三倒四地反复询问细节。
越狱是获得自由的一种方法,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要想按照正规程序走出去,必须要配合东城分局,侯海洋尽量真实准确地向高支队长和胖涂复原当时发生的每一件事情,包括当时的心理状态。
从东城分局开始,胖涂无数次审问侯海洋,他都能背下其口供。这一次仍然如此,连细节都没有出入,他对于反复审讯失掉了兴趣。
提讯即将结束时,高支队长点燃一支烟,递到侯海洋手上,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贪婪地吸了一口,才道:“侯海洋,自首在刑法上对量刑有重要影响,你要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就算没有你的口供,凭着我们固定的证据链条,一样可以定你的罪,到时就是死刑,没有丝毫商量余地。你才二十岁,前途远大,自首以后争取判死缓,两年后死缓改判无期,操作得好,在监狱里住十来年就可以恢复自由。”
生命、青春,这些词语如此沉重,沉沉的压着侯海洋。
高支队长观察着侯海洋的表情,又道:“在号里也可以检举立功……”
自从制定新的侦破方向,东城分局调集精兵强将开始针对光头老三赵岸的关系人进行摸排、查找,这一段时间的紧张工作并没有取得有价值的突破。秋忠勇承受了来自各方的压力,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东城分局刑警队便兵分两路,一路继续摸排外围线索,另一路则试图从侯海洋身上打开突破口。
这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侯海洋若是认输,输掉的将是整个人生。他对此有着清醒的认识,高支队长的心理挤压只让他的心理起了几圈涟漪,随即就恢复了平静。
侯海洋真诚地道:“我说的全部是实话,没有半点虚假,东城分局应该相信我,这样才有可能破案。”
高支队脸色变冷了,淡淡地道:“但愿你说的是真话。”
从提讯室走出来,侯海洋抓紧时间观察看守所的地形。在第三层铁门和第二层铁门之间,有提讯室、教育谈心室、医务室和值班室,在走道边上安装有监控器。侯海洋发现提讯室后门应该是监控器盲区,如果在这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管教打倒,换上其衣衫,不知能不能混出第二道铁门。此时,另一个问题又冒了出来:“就算顺利将管教打倒,管教身上不一定有第二道铁门的钥匙。”
正在磨蹭着想再仔细观察,赵管教在后面道:“别磨蹭,把手放在头上,往前走。”
前往第三道铁门时,另一名管教带着一位犯罪嫌疑人从教育谈心室出来,手里提着一大串钥匙。侯海洋用眼角余光瞟着摇晃的钥匙,心道:“为什么赵管教不提钥匙?若是他提了钥匙,我用最快速度将他打昏,抢了他的衣服,就能从第二道铁门走出去。”
他对自己的身体能力很有信心,像赵管教这种三十来岁的管教,虚胖,别看穿了一身警服,其实没有什么战斗力。他暗自决定:“回去以后我要天天做俯卧撑,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审题垮掉。审题垮了,精神也就完了。”
野蛮身体,文明思想,这是父亲侯厚德从小就灌输的思想,侯海洋经常觉得父亲迂腐,可是父亲的思想观点早就根植于他的心中,只是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
回到内院,院中小花依然漂亮,一群麻雀在空中自由飞动,侯海洋双手抱头,眼睛如雷达一般努力寻找地上排污管道。院内排水管道口都很小,顶了天能将脑袋挤进去。他还找了看守所的那口著名老水井,水井恰好在二楼武警观察范围内。由于不能停下脚步仔细观察,院内景色只能一扫而过,他恨不得眼睛能变成照相机,将院内的情况全部照进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