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爸并没有生你的气,他觉得应该让你自由发展。”
“……是吗?”
“所以才会和叔叔吵架啊。”
“嗯……”
克郎也察觉了这一点。吵死了,别人家的事不用你们管──父亲对叔叔说的这句话,是他在对外宣示,自己认自独生子的自由发展。所以,克郎才打算听健夫说出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爸爸也希望你能够实现梦想,”加奈子说,“他觉得我们不能妨碍你,不能因为他生病的关系,迫使你放弃自己的梦想。你要和爸爸谈一谈当然没问题,但不要忘记这一点。”
“嗯,我知道。”
克郎目送她们离开后,转身走回集会所。
他在东京车站搭车时,完全没有想到眼前这种情况。他以为父母会数落自己,亲戚也会责备自己,没想到父母挺身成为自己的挡箭牌。他不由得想起三年前,父母离开自己公寓时的情景。在说服儿子失败之后,不知道他们如何转换自己的心情。
集会所的灯几乎都关了,只有最后方的窗户还亮着灯光。
克郎没有走去玄关,蹑手蹑脚地走向那个窗户。玻璃窗内侧有纸拉窗可以关起来,但如今打开了一条缝,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
那里不是刚才守灵夜的房间,而是放了棺材的葬礼会场。前方的祭坛上烧着香,健夫坐在一整排铁管椅的最前面。
克郎正纳闷父亲在干甚么,健夫站了起来,从放在旁边的皮包里拿出了甚么东西,好像用白布包了起来。
健夫走向棺材,缓缓打开白布。白布里的东西亮了一下。克郎立刻知道那是甚么。
是刀子,是一把旧刀。关于这把刀的故事,克郎已经听得耳朵都快长茧了。
那是祖父当年开“鱼松”时用的刀子。健夫决定继承家业时,祖父把这把刀传承给父亲。健夫年轻时,就是用这把刀练习 。
健夫在棺材上摊开,把刀放在上面。他抬头看着遗像后,双手合什开始祈祷。
看到父亲的身影,克郎感到痛苦不已。因为他似乎可以猜到健夫在心里对祖母说甚么。
八成是在道歉,为从祖父手上继承的店将在自己手上结束营业道歉,为无法将代代相传的刀子交 给儿子道歉。
克郎离开窗前。他没有走向玄关,而是离开了集会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