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的归途

作者:睿嘉

“嘉颜!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呆了一会“至少,也要给我改过自新的机会啊!”可是床上的嘉颜依旧没有响应他的呼叫。怕自己的申辩会火上浇油,又怕嘉颜会真的放弃感情,站在那里犹豫了好半天,直到隆起的被窝,散发出均匀的鼻息,他才无奈地走回了自己的沙发。

 这一边闹得僵持不下,那一边的方家似乎也矛盾重重。又是一个周末的下午,告别了王建伟他们,才想坐进车里的嘉颜,突然就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嗨!林嘉颜。”“啊,方少爷?”回头一看,就见运升公子方虞坚,正站在他的身后。稍稍客套了几句,拉了拉家常,方虞坚很快便转入了正题。

 “你现在有空吗?我想请你共进晚餐。”尽管他的态度非常诚恳,但是贸贸然地请人吃饭,又是情敌的哥哥,怎么说都有点宴无好宴的味道。

 “你放心,我没有什么别的企图。只是单纯想和你交个朋友。”见嘉颜一点都不相信,方虞坚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就郑重地告诉他,其实他们父子并不想和程鸿业结亲。

 “…不说他对琪琪有没有动心,就按他目前的生活作风,有谁会愿意把亲人往火坑里推呢?”的确如此,喜欢圈养宠妾,又有无数情人,任谁看来,程鸿业都不是个称职的丈夫。

 “啊,对不起,一时之间,忘了你也是那里的人,失礼了。”这才想起了嘉颜的身份,方虞坚随即抱歉地低了低头。然后,他又道“再说,你就是马上回去,程总也不会早回来的,他现在正陪着我妹妹呢,唉!”

 不知是对方虞坚的态度产生了共鸣,还是被程鸿业反复的行径给激怒了,稍作沉吟,嘉颜就答应了他的邀请。一顿晚饭下来,不管方虞坚的本意到底是什么,对于他这个人,嘉颜到是有了很大的改观。

 没有纨绔子弟惯有的劣习,谈吐风趣,博学多才。虽然不如程鸿业那么见地深远,但是少了一份犀利的傲气,反而让人觉得宽厚有礼,容易亲近。

 如果不是他的身份不对,出现的时机不对,就朋友而言,嘉颜的确可以欣然接受,只是事情一定不会那么简单吧。“嘉颜,明天你也会来吗?”不知不觉之间,等方虞坚把嘉颜送进程家,就已经快要晚上十点了。

 “唉?”“就是明天的网球预约啊。程总不是和我们家约好了,要一起打网球的吗?你会来吧。”

 见嘉颜的神情瞬间一暗,方虞坚马上就领会了他的心思。“要不这样吧,我来邀请你。程总不带你去,我带你去。”

 “啊?可以吗?”也不是一定要打什么网球,可是如果能监视那个男人,还能在必要的时候,阻止他和方虞琪接近,嘉颜又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可以了,那就一言为定,明天上午我来接你。”于是,他们当即就交换了手机号码,并且约定了见面的时间。越想越是有利,告别了方虞坚之后,嘉颜便兴冲冲地回到了卧室。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那个本该还在应酬的程鸿业,居然已经坐在了屋里。一打开吊灯,就见到一张默不作声的阴郁面孔,吓得嘉颜差点都跌到了地上。

 “你到哪里去了,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而他这个本能反应,到了程鸿业的眼里,却完全变成了心虚的表现。臭着一张捉奸丈夫的面孔,他恶狠狠地瞪视着嘉颜。

 “还故意按掉我的电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意思?就是和方家公子吃了顿饭,有什么不对的吗?”

 不过,他自以为能够杀人的死光,对于嘉颜却是一点作用都没有。等之前的惊吓过去,他便毫不在意地走进了衣帽间。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和他在一起?”而且还在门口“依依惜别”怎么看都太不正常了。“什么为不为什么的,你不也和方小姐一起吃饭的吗?”

 “那不一样,我们是工作关系。可你和方虞坚又没有任何交集,他为什么要找来你,他肯定是别有企图。”终于忍无可忍,腾地一下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程鸿业猛地冲到了嘉颜面前。“工作关系?我还不知道有什么工作,需要在床上解决的!”

 针锋相对,嘉颜马上就顶了回去“还有,方虞坚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他只是想保护自己的妹妹而已!”

 “你怎么知道他是不是那种人?你很了解他吗?你们除了吃饭,还做了些什么?”越听越觉得恼火,才吃了一顿饭,就偏向了别的男人。醋意浓浓的程鸿业,突然抓住了嘉颜的手臂,把他拉进了怀里。

 “这不关你的事!放开我!”“怎么不关我的事,你是我的人,是我的,我不允许你和其他男人见面。”

 “什么其他男人,他是方虞坚,你不也常常和他吃饭吗?”不过第N次的,最后还是被嘉颜给甩了开去,连他碰过的地方,都遭嫌恶地擦拭着。“可我是个男人!”“那我也是男人!”“你是我的女人,是可以成为女人的男人!”

 再一次地,两人之间的气氛又紧张到了极点。妒火中烧的程鸿业,气得发昏的嘉颜,谁都不让谁的顶在了一起。互相瞪视了好一会,才因嘉颜一记凌厉的直拳,结束了此次的争论。

 “谁是你的女人,我是个男人。我不但有选择朋友的权利,我还有选择爱人的权利。难道就许你和方小姐春风一度,我就不能找其他人了吗?你给我走开!”

 奋力锤开了面前的高大身躯,脑子极度充血的嘉颜,一边走进浴室,一边还忿忿地擦拭着手背,仿佛刚才他打到的并不是程鸿业的身体,而是一个特大号的霉菌。

 “你…”随着落锁的声音清脆地响起,程鸿业那集聚多日的怨气,也堆到了极点。

 “你用不着这个样子!有什么了不起的!”立刻追到浴室外面,使劲踢了踢房门“既然你这么讨厌我,看我不顺眼,那我就走好了!反正啊,这世界上有得是喜欢我、想巴结我的人,我这就找他们去!”

 又重重地踹了一脚,男人的声息果然就此断了音讯。害得正在淋浴的嘉颜,也被吓了一跳。他居然来了个破罐子破摔。

 怎么都没有想到,程鸿业会有这样的反应。左听右听都听不到任何动静,嘉颜那原本怨恨的情绪,竟逐渐替代成了不安和焦躁。

 他真的去找其他人了吗?在这幢房子里,等着要和他上床的女人,可真还住着三位呢。越想越是慌张,三下五下地冲洗干净,嘉颜就披上了浴袍,小心地探出头来。

 幸好,话虽如此,但程鸿业并没有真的赴之行动。昏暗的灯光下面,仍在赌气的男人,正蜷缩在沙发上蒙头大睡。

 知道他最后还是没有离开,嘉颜那绷紧的神经,一下子便放松下来。与此同时,他也忽然意识到了,程鸿业的处境有多么的为难。

 190公分的身体,却要挤在这么狭小的三人沙发上,从拖到地上的被子,以及有些别扭的睡姿来看,他应该是极不舒服的。

 再回想起男人的近况,就算没有亲自确认,嘉颜也知道,他的身体消瘦得有多么的迅速。就在那一瞬间,嘉颜几乎就要忍不住心疼,去叫他起来。可是一直都梗在胸口的疙瘩,最后还是止住了他的脚步,令他怎么都无法释怀。

 因此,直到第二天早晨,一个憋气一个心堵,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甚至,连出门的时候,程鸿业都没有说明他的去向。当然,正自猜忌的嘉颜,就更不可能会去主动搭讪了。

 不久之后,他就带齐了用品,也被方虞坚给接走了。那是一家离这不远的综合会所,有着优雅的环境和一流的服务,门口的指示牌上,小到健身、大到高尔夫球,挂满了各项开放的娱乐运动。

 就算没进过这样的地方,光就服务生的素质,以及出入顾客的举止来看,嘉颜也知道,这里大概就是所谓的高级休闲场所。

 “嘉颜?你应该来过这里吧?听说,程鸿业可是这里的常客呢。”“啊,是吗?”被方虞坚这么一说,嘉颜这才发现,自己东张西望的样子,似乎太过可笑。

 可是再一品味,发现除了家里,他对程鸿业在外的一切,的确是一无所知,他那本来还蛮新奇的心情,一下子就低落下来。幸好,在说着这话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更衣室的门口,独立分开的隔间,让他有了平复的机会。

 拜程鸿业所赐,尽管没有打过网球,嘉颜的装备到是一点都不欠缺,或者说为了讨他的欢心,凡是想得到看得到的东西,程鸿业都找最好的品牌送给他,包括这类运动用品,也配置得十分高档。

 “这边,嘉颜。”换好了专用的网球服,也换过了一份心情,跟着方虞坚踏进球场的嘉颜,却再次被眼前的景象搞得郁闷难当。

 场地中央,身着白色球衣的程鸿业,和白色裙装的方虞琪,正打得上下翻飞、霎是好看。明明出门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拿,现在却换了一身崭新的衣服,还穿得好像是情侣一般。

 意识到男人不但瞒着他准备了用具,似乎还另有用意,嘉颜不仅又怀疑起,昨天的那场争执,是否也是设计好的圈套。就这么又站了好一会,看到程鸿业始终都没有发现他的出现,对面的方虞琪又得意非凡地大肆表现。

 就算再怎么不想被人看出缪端,嘉颜的表情也不由得垮了下来。最后,还是坐在一边的方总裁瞧见了他们进来,把他们招了过去。“嘉颜?!你怎么来了?”等到三个人打过招呼,重新坐定下来,刚刚瞥见嘉颜的程鸿业,这时才冲了过来。

 “难道…你是跟他…”“是啊,是我邀请嘉颜来的。这么激烈的运动,不适合我爸爸,还是我们四个玩比较好。你…不会介意吧。”

 “哈哈,当然,当然不会。嘉颜愿意出来活动活动,我还求之不得呢,怎么会介意呢。”勉强扯了扯嘴角,干笑了几声,弄清怎么回事的程鸿业,转过头来,就恨恨地瞪了瞪嘉颜。

 不过,那个正自押醋的少年,哪里有空理会他这一套。见方虞坚暗示性地拿起了球拍,笑盈盈地站了起来,他马上就跟着站了起来。

 “嘉颜,我们也上,正好四个人,不如就双打吧。”得寸进尺地,说到这里,方虞坚还顺势揽住了嘉颜的肩头,气得后面的程鸿业简直就要成了喷火的恐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