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芳华看着他,刚睡醒的眸子,有一种朦胧的纯净。
秦铮忽然又住了口,薄唇紧紧地抿成一线,眉峰拧紧,片刻后,他烦闷地改口问,“还做了什么?”
谢芳华想了一下,摇摇头,“没有了!只做了这一件事情,就赶回来了。”
“你确定?”秦铮问。
谢芳华点点头。
秦铮轻轻哼了一声,扭开脸,僵硬地道,“你吃了什么灵药?将方子给我,我让人给你抓药回来煎熬。”
谢芳华点点头,“你拿纸笔来,我写出来。”
秦铮嗤笑,看着她扬眉,“如今回来就卧床不起了,你的能耐呢?”话落,走到桌前,拿了笔墨递给她,“倒是学会指使爷了。给你!”
谢芳华看了他一眼,接过笔墨,在纸上开始写药方。
她的手不太有劲,手腕发软,写出来的字没有劲道,有些歪扭。
秦铮站在一旁,倒没有嘲笑,见她写完,将笔墨和药方一起拿走,对她道,“你继续睡吧!”话落,将笔墨放在桌案上,拿着药方走了出去。
谢芳华重新闭上了眼睛。
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轻浅缓慢,长裙拖地,步履盈盈,是女子的步伐。
谢芳华立即睁开了眼睛。
“娘,都这么晚了,您过来做什么?”秦铮拿着药方走到门口,见春兰扶着英亲王妃进了落梅居,立即蹙起眉头。
英亲王妃看着他,嗔怒道,“两日没见到你人影了,你说我来做什么?死小子,你猫在落梅居不出门在做什么?我是你娘,你还不准我来看儿子了?”
秦铮一噎,见英亲王妃真是要怒了,他蹙起眉头顿时松开,对她扬唇一笑,抖抖手中的药方,懒洋洋地道,“听音不是来葵水来吗?她不好意思出门,这落梅居里也没别人,儿子疼她,只能关起门来照顾她了。”
谢芳华在屋内听得清楚,虽然习惯了他的嘴随时会冒出让人脸皮子如被扯开的话,但到底她的脸皮薄,没他的脸皮厚,哪有男人随口说出女子葵水的事儿?这等话他真是信口拈来。不由脸色涌上羞愤的潮红。
英亲王妃顿时被气笑了,看着他,“真是这样?”
“不是这样还是哪样?”秦铮慢步走出门槛,迎上英亲王妃,搀扶住她的胳膊,拿药方搁她面前晃,“您看看,她的葵水太多,两日了还不没,浑身疼得下不来床,我刚刚派林七抓来了孙太医给她看诊,这是孙太医开的药方子。”
“这天乌漆抹黑的,你这样给我,我也看不见。”英亲王妃打开秦铮的手,笑骂道,“若不是我刚刚听说林七把孙太医拖着进了府,以为你这里出了什么事儿?否则你当我乐意来管你?听音是初次来葵水吧?女子的葵水一般要七日,孙太医难道没告诉你?两三日怎么能没?你也不去问问娘,可真是胡闹!”
秦铮低低咳嗽了一声,低声道,“不是不好意思吗?如今知道了。”
“臭小子,不好意思还拿出来说?我看你好意思得很。”英亲王妃偏头撇他。
“您儿子自小在娘您的身边耳濡目染。哪里会不好意思?是听音不好意思。如今实在痛得厉害了。我才强行去请了孙太医来。”秦铮道。
“女子来葵水,若是初次的话,是有这个浑身疼痛的症状。”英亲王妃似乎感同身受。
秦铮不再说话,扶着英亲王妃进屋。
穿过画堂,英亲王妃不停留,径直进了中屋。
帘幕挑开,一眼便看到谢芳华躺在床上,屋中灯光有些许微暗,她的脸色虽然有些潮红,但到底还是太过虚弱和苍白。整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任谁一看就是一脸病态。
英亲王妃立即松开了秦铮的手,走到床边,皱眉看着谢芳华,“怎么这样严重?”
谢芳华本来想装作睡着,但是到底是如火烧的脸色出卖了她,觉得在聪明的英亲王妃面前根本就装不下去,她缓缓坐起身,红着脸接着秦铮的话道,“其实也不严重……”
“还不严重?你看看你,才两日不见,就瘦成了这副样子?”英亲王妃坐在床头,伸手去抓谢芳华的手,触到她的手后,吓了一跳,惊道,“怎么这么凉?”
“往常手也是这么凉的。”谢芳华道。
“这一定是有体寒之症。”英亲王妃肯定地道,“我曾经也有体寒之症,以前来葵水的时候,那几日最是难熬,浑身疼痛不说,几乎抽缩痉挛。后来吃了很多药,养了两年,才好多了。你这模样跟我以前一样,需要好好用药调理。”
谢芳华只能点头。
“孙太医怎么说?说的可也是跟我一样的症状?”英亲王妃看向秦铮。
秦铮抓着药方子点头,“说要补药好好调理半年。”
英亲王妃颔首,忽然对秦铮发作道,“若不是你不让这落梅居再进人,没个嬷嬷照应着,就你们两个人,还关起门来不让人知道,哪里能让听音女儿家有苦没处说受这等苦?短短两日,成了如今的样子?”
秦铮点头,分外乖觉,“是,都是儿子的错!再不会了。”
英亲王妃见他认错良好,挥手赶他,“臭小子!你刚是要去抓药?快去吧!”
秦铮站着不动,将药方子递给春兰,“既然兰姨也来了,让兰姨去抓吧!”
“让春兰去做什么?你去!咱们府中的药库里就有药,捡好的拿来!若是不够的话,就去宫里的御药房取。”英亲王妃摆摆手,如赶苍蝇一般地赶秦铮,“你快去!我在这里和听音说些体己话。教给她些女人该注意的事情。你在这里碍眼。”
秦铮看着英亲王妃,无赖地道,“娘,她看着聪明,其实在自己的事情上就是个小迷糊,您不如直接告诉儿子。儿子比她聪明,能记得住!”
谢芳华深吸一口气,慢慢地开口,“公子,我虽然不聪明,但也能记得住,您放心吧!”
英亲王妃被气笑了,看了谢芳华羞愤的神情一眼,对秦铮瞪眼,“还不快去?”
秦铮无奈,拿着药方转身走出了房门。
“真是个黏人的主!以前我怎么就没发现我生出来的儿子这么黏人呢?”英亲王妃看着秦铮出了落梅居,她又好气又好笑地道,“以前他是个在屋子里待不住的人,天天往外面跑。从来没有说好好地在落梅居歇上两日。如今听音来了,可是将他这个毛病给治了,两日闭门不出。我都快不认识我这个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