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林溪闻言立即查探自己的武功,发觉的确如谢芳华所说,他的武功在一点点流逝,虽然轻微,让他难以察觉,但的确是在流逝,他顿时怔住。
这么多年,他自诩文武全才,谢氏所有的人,包括忠勇侯府的老侯爷都说谢氏长房出了一位隽秀之才,他爹娘引以为傲,他自己也颇有些恃才傲物,虽然自诩光明磊落,秉持君子之风,但到底身在谢氏长房,该学的东西都学会了,不该学的也学会了,虽然不用阴暗手段,但是都知晓阴暗手段,任何阴暗手段,他都能堪破,这么多年,从不曾受制于人。
今日,竟然无声无息地中了毒,且还是泄功之毒。
他能站在这里让对面的女子费心前来谈判的资本无非就是他这个人,这份才华,若是都没有了,他还拿什么支撑这份资格?
沉默半响,他忽然苦笑一声,泄下气来,对谢芳华道,“我应你!”
谢芳华看着他,“林溪哥哥不是被迫无奈才应承的吧?”
谢林溪摇摇头,正了神色,怅然轻叹一声,缓缓道,“我本来一直就不同意我家亲长兄妹夺忠勇侯府的爵位,别说皇上看不上谢氏长房,就算看得上,那么谢氏长房和忠勇侯府总归都是一脉传承,同室操戈,实乃滑天下之大稽。”
谢芳华点点头,“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就不枉我费心一场。”
谢林溪面色有些清苦,“我只怕是,我就算应承,我父母兄妹也是不应承。那么我,难道真的动手去杀我的血亲?我做不到。”话落,他又补充道,“也不能亲眼看着别人杀他们。比如你。”
谢芳华颔首,不错!总归是血脉至亲。
“我能做的,就是暗中掏空谢氏长房的一切,不让他们有能力拖下忠勇侯府下水。也不依附皇室,甚至将与皇室的牵连拔除出来。”谢林溪道,“我尽全力周全帮你,望你也对谢氏长房手下留情。”
谢芳华看着谢林溪,她打定主意找他之前,就做好了准备。思索再三,觉得谢林溪也就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毕竟谢氏长房执念太深,他能如此应承,也是不易。恐怕就算这样,以后他难为的地方也是多了去了。她点点头,“林溪哥哥能做到这种程度,也是不易。你放心,我不是非要同室操戈除谢氏长房而后快之人?毕竟是一脉传承,同脉同根,谢氏长房总归是谢氏的人。能保下,我还是想保下。否则皇上没开刀,我先将谢氏旁支一网打尽的话,那么便宜的也是皇室。今日也就不会来找你了。”
谢林溪松了一口气,面色也随即松缓下来。
谢芳华从怀中拿出一颗药丸,扔给谢林溪,“这是解药!”
谢林溪伸手接了,看了一眼,药丸晶莹,带着一股清香,他放入了口中,入口即化。
不多时,消失的内力渐渐回笼。
谢芳华觉得事情谈到现在,也算是定下了,没什么再说的了,她向山下看了一眼,山林无人,那座别院幽静地坐落在林间,也极为安静,她道,“林溪哥哥送我回英亲王府吧!”
“你不和秦铮一道回去?”谢林溪话语也温和了。
谢芳华摇摇头,轻轻哼了一声,“他脸皮厚地抢吃了我的山鸡,这笔账我还要给他记着呢!那个恶人!”
谢林溪微微哑然,须臾,忍不住露出笑意,“好,我送你回去!”
谢芳华点点头。
“就依照我刚才来时的路吧!在山后方,绕过去,能避人耳目,送你回英亲王府。”谢林溪低声道,“皇上回宫了,皇室的隐卫应该也是撤走了。据说秦铮在落梅居跟皇上怒了。”
“为何?”谢芳华知晓秦铮的脾气,跟皇上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
“因为你!”谢林溪道。
谢芳华看着他。
“一边走一边说!”谢林溪向前走去。
谢芳华点点头,抬步跟上他。
“据说秦铮知晓你出了府,也知晓皇上派了隐卫跟踪你,我送你回去时,本来不易躲过皇室隐卫,但是秦铮突然出现,奉了他的命令拦下了皇室隐卫。皇上的人回去禀告了皇上,当时皇上还在落梅居。皇上恼了,质问秦铮,秦铮说他的女人,皇叔难道想夺?否则为何盯着不放?皇上也给气得够呛。夺侄子的女人的言论,毕竟是好说不好听。当时英亲王和英亲王妃都在场,皇上有些下不来台。”谢林溪道。
谢芳华听罢忿笑一声,“成日里脸皮厚得堪比城墙,嘴毒得如灌了砒霜。不是人!”
谢林溪闻言有些无奈,对谢芳华道,“他也是为了维护你!”
谢芳华不买账,冷哼一声,“他当时应该是有气没处发,白狐和紫貂两个小东西被他灌酒灌得死去活来也解不了他的气,偏偏皇上去了,也是活该!”
“哎,天下间,恐怕也就他不怕皇帝吧!”谢林溪叹了一声,须臾,又补充道,“还有个你。”
谢芳华清凉地笑了笑,她的确不怕皇帝,怕皇帝的事情是前辈子的事儿了。
“后来,皇上气得甩袖子走了,隐卫自然也撤了,他便也出了落梅居。”谢林溪边走边低声道,“铮二公子果然不是无能之辈,虽然有很多的跋扈嚣张狂妄的传言一直压在他头上,但这样反而掩盖了他的本事。”
“那是自然,秦铮不可小视,否则不会让皇上无可奈何,左相颜面被辱也只能受着了,能在南秦京城横着走,人人都不敢招惹他,他自然不是个东西。”谢芳华丝毫不顾忌地骂秦铮。
谢林溪看着她的模样,听着她的话语,忍不住好笑。
“关于谢氏长房,你回去后,暗中动作,若是有犯难之处,你告诉我,我会让云继哥哥帮你。”谢芳华嘱咐。
谢林溪点点头,提起这个,便收起了笑意。
谢芳华不再说话,对于谢氏长房,谢林溪能看得透彻,应承她自己入手架空,最好不过,若是她真动手的话,即便轻易,恐怕也会惊动皇帝。自然不如谢林溪这个二公子来做好。毕竟他生在谢氏长房,长在谢氏长房,且还是最有才华的那个,做什么东西,可以从内部根除。
二人不再说话。
谢林溪走的路的确是一条清静的避开人耳目的路,半个时辰后,便出了山林。
谢芳华在与他达成一致后,便又服用了一颗药,易容回了容貌,在谢林溪惊异下,她简略地解释了一番,谢林溪本就通透,点点头,心下叹服,这等易容术,天下间,恐怕也就独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