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钰挑开车帘,向外看了一眼,对左相和永康侯摆摆手,问,“父皇可安好?”
“臣等一直没见到皇上,皇上只等着太子回京了。”左相道。
秦钰点点头,落下帘幕,吩咐,“进宫。”
马车继续走了起来。
左相和永康侯连忙让开路,待秦钰的马车走过,后面另一辆马车传出淡淡的药香,极其熟悉,左相转头问永康侯,“你闻到了吗?”
永康侯有些吃惊,点点头。
“好像是……”左相不敢确定地看着永康侯。
永康侯向忠勇侯府看了一眼,又向英亲王府看了一眼。
“走,我们跟着进宫。”左相压下惊疑,催促永康侯。
永康侯点头,二人连忙上了自家马车,跟着队伍后,一起向皇宫而去。
走到皇宫和忠勇侯府的交叉路口,秦钰示意马车靠边停下,待后面谢芳华所坐的那辆马车走上前来,他挑开车帘轻声问,“你是与我进宫还是……”
“与你一起进宫。”谢芳华道。
“好!”秦钰放下帘幕,吩咐马车继续前行。
不多时,来到皇宫门口,马车停了下来,秦钰下了马车。
宫门口早已经有一众官员在等候,见秦钰回来,齐齐上前见礼,“太子殿下。”
秦钰依次看了众人一眼,慢慢地点了点头,之后对一名等候的小太监招手,“去抬一顶轿子来。”
“是。”那小太监立即去了。
秦钰走到谢芳华车前,对她道,“你身体不适,我让人抬一顶轿子,给你用来代步。”顿了顿,又低声问,“你是随我去寝殿见父皇,还是我先将你安排在我的宫中住下?”
“先随你去见皇上。”谢芳华道。
“好!”秦钰点头。
一众朝臣站在一旁,虽然没见到谢芳华的面容,但都听到了马车内传出她的声音,齐齐心下一惊,但都知道不该问的不问,无人言声,都退到了一旁。
左相和永康侯对看一眼,果然是谢芳华。
不多时,一顶轿子抬来,秦钰亲自上前,挑开车帘,伸手去扶谢芳华下车。
谢芳华顿了一下,将手放在了他的手上,任他扶着,下了车。
群臣都齐齐地垂下了头。
秦钰将谢芳华扶着上了骄,对轿夫吩咐道,“去帝寝殿。”
轿夫齐齐应声,抬了轿子,跟在秦钰身后,进了宫门,向帝寝殿而去。
言宸跟在了轿子后。
朝臣们相互对看一眼,齐齐跟着一起进了宫门,如今是非常时期,他们自然也不能回府去休息,指不定明日一早起来,南秦就换天了。
帝寝殿门口,英亲王、左相、翰林大学士,监察御史等人守在殿外,虽然皇上不召见,但是几人已经守了一日,都未曾离开。
整个皇宫弥漫着一种厚重压抑的气息。
秦钰来到帝寝殿门口,英亲王等人见了,急步赶上前来见礼。
“大伯父,右相,王大人,郑大人,辛苦你们了。”秦钰待几人见礼后,还了一礼。
“你回来就好!”英亲王凝重地道。
“太子,皇上正等着你,快进去吧!”右相道。
这时,吴权从里面匆匆走了出来,“老奴拜见太子,您总算回来了。”
“父皇可好?”秦钰问。
“皇上如今还昏睡着,响午时醒来一次,问您回来了没有。”吴权连忙道,“您快进去吧!”
秦钰点头,回转身,去打开轿帘。
谢芳华探出头,下了轿。
英亲王看到谢芳华,一惊,“华丫头?”
右相等人齐齐一怔。
谢芳华屈膝一福,“王爷,相爷,两位大人好。”
侍画、侍墨等人待她见完礼后,连忙上前,扶着她直起身。
“你……你这是……”英亲王看着她,一时间想问什么,却在听到她见礼所称呼的王爷时问不出口了,只呐呐地看着她,惊疑不定。
“走吧!”秦钰道。
谢芳华点点头,由侍画、侍墨扶着跟在秦钰身后进了内殿。
吴权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似乎要拦阻,但看到走在前面的秦钰,闭上了嘴。
帝寝殿内,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明黄的帷幔垂着,里面一个人也没有,皇帝在龙床上躺着,闭着眼睛昏睡。
秦钰急步走了两步,来到床前,伸手握住了皇帝的手,半跪在地上,嗓音沙哑,“父皇,儿臣回来了。”
谢芳华停住脚步,站在距离床榻三步开外。
皇帝呼吸浑浊,一动未动。
秦钰眼圈有些发红,紧紧地握住了皇帝的手,“父皇,您醒醒。”
皇帝依旧一动不动,昏睡着。
秦钰又喊了两声,还是未将人喊醒,转过头来看谢芳华。
谢芳华看着床前的一幕,皇帝几乎瘦得不成人形,躺在床上,呼吸浑浊不清,她走上前,拿出娟帕,示意秦钰松手。
秦钰立即松开了手。
谢芳华将娟帕盖在皇帝的手腕上,伸手给她把脉。
秦钰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的表情。
谢芳华表情平静无波,过了片刻,她慢慢放下手,对秦钰道,“內腹损气折伤,心血枯竭,回天无力。”
秦钰面色大变。
“最多不过明日午时。”谢芳华又道。
秦钰脸色一灰,身子顿时跌坐到了地上。
谢芳华看着他,到底是血脉相连的父子,秦钰无论怎样明里暗里和皇帝对着干,他依旧是他的父亲,他依旧是他的儿子,打断骨头连着筋,看到皇帝病危,他心下岂能好受?
她退了两步,坐在不远处的矮榻上。
秦钰坐在地上,满目伤色,一动不动。
吴权悄悄地走上前,低声说,“太子,地上凉,您仔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