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里风大,仔细您的身子。”侍画小声建议。
“如今这个天气,高处风大些,也不会冷着。”谢芳华摆摆手,“去吧。”
侍画点点头,转身去了。
侍画离开后,谢芳华对侍墨道,“这个禁苑,布置了多少御林军?”
侍墨低声道,“回小姐,本来在我们寝宫外布置的一万人,刚刚调到了禁苑外围。这内外布置的御林军,不下一万五。”
“整个皇宫呢?多少御林军?”谢芳华又问。
侍墨低声道,“不下五万。”
谢芳华点点头。
侍墨看着谢芳华清淡平静的脸,有些紧张,“小姐,铮小王爷今日若是真的回京了,闯皇宫的话,这重重御林军,他……”
谢芳华不语。
侍画话语顿住,不敢再胡乱说话,退到了一旁。
不多时,侍画取来棋盘棋子,递给谢芳华。
谢芳华铺开棋盘,自己与自己对弈起来。
侍画、侍墨等人站在一旁。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小泉子匆匆走来,在凤凰台下恭敬地喊,“芳华小姐,皇上登基大典即将礼毕,请您前去前殿。”
他话音刚落,宫门外传来一阵踏踏的马蹄声,马脚钉了脚掌,踩踏在地面发出的声音十分响亮,几乎掩盖了宫里喜庆的奏乐声。
侍画、侍墨等顺着高台向宫外看去,只见一人一骑,飞驰而来,转眼便到了宫门口。
谢芳华抬头看了二人一眼。
侍画立即小声道,“小姐,是铮小王爷!是他回京了!”
侍墨点头附和,“不错,真的是铮小王爷!”
谢芳华低下头,平静地看着棋盘,慢慢地落下棋子,一言未发。
小泉子见谢芳华坐在高台上没动静,以为她没听到,又高声道,“芳华小姐,皇上登基大典即将礼毕,请您前去前殿。”
“知道了!”谢芳华没起身。
小泉子便恭敬地等在下面。
侍画、侍墨紧张地看向宫门口,只见秦铮勒住马缰,对宫门口的守卫说了一句什么,守卫们立即给他打开了宫门。
过了片刻,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竟然向皇宫禁苑冲来。
小泉子大惊,对同来的小太监吩咐,“快去看看,怎么回事儿?怎么有人在皇宫内纵马?”
他话音刚落,一人一骑便冲来了皇宫禁苑。
小泉子看清马上的人,顿时睁大了眼睛,失声道,“铮小王爷?”
他刚看清楚人,秦铮一人一马已经来到了近前,“嗖”地一声,从他的身上跃了过去。
小泉子吓得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待他回过神时,只见秦铮已经勒住了马缰,仰头看向凤凰台上。
一身风尘仆仆,但却端的风姿高贵,清俊无双。
守卫皇宫禁苑的禁卫军刚要拉弓搭箭,见是秦铮,箭羽僵持住。
小泉子揉揉眼睛,看清楚这个人的确是秦铮,是英亲王府外出多日音讯全无的铮小王爷。顿时暗叫了一声不好,撒腿就往外跑,去前殿报信了。
秦铮仰头对着凤凰台上看了片刻,翻身下马,缓步走上凤凰台。
凤凰台上的侍画、侍墨见到秦铮要上凤凰台,顿时更紧张起来,小声对谢芳华道,“小姐,小王爷要上来了。”
谢芳华不语,面容平静清淡。
侍画、侍墨一左一右地守在谢芳华旁边。
秦铮的脚步不快不慢,半盏茶的功夫,上了凤凰台。除了一身风尘外,他周身无丝毫的锋芒戾气,如闲庭信步,步履轻缓踏花踩莲而来,整个人清风朗日,雅逸贵气。
他上了凤凰台后,看了一眼上面的情形,径直地坐在了谢芳华摆的棋局对面。
对面是一张早先太后坐的软榻,他懒洋洋地躺在了上面。
侍画、侍墨对看一眼,屈膝见礼,“奴婢给小王爷请安!”
秦铮瞟了二人一眼,摆摆手,抬眼上上下下打量谢芳华,片刻后,目光落在她的一身皇后装上,眯起眼睛。
谢芳华自顾自地下着棋,眼皮也没抬。
片刻后,秦铮闲闲散散地说,“谢芳华,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谢芳华不答话,仿佛没听见。
秦铮看着她,“南秦建皇宫时,起初选址就在这里设金銮殿。先祖请法佛寺高僧相看,高僧摇摇头,谏言说,这里虽然是地势极好,整个皇宫里风景最佳,但奈何占了鬼门,不吉。于是先祖改了金銮殿的建址,将这里设了皇宫禁苑,做了佛堂太庙,而这最佳的位置,当做凤凰台。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做鬼门关。”
谢芳华抬头看他。
秦铮瞧着她,眉目内乍然地闪过一些情绪,翻涌片刻,归于平静,继续道,“今日你等在这里,是想给我摆一局死局?还是给你自己摆一局死局?入鬼门关?嗯?”
“无论是给谁摆死局,都是死局。”谢芳华看着秦铮,指尖轻轻捻动着黑色棋子,淡淡道,“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连三岁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你难道不知?”
秦铮懒洋洋地点头,“知!”
“既然知,为何今日还来?”谢芳华向外扫了一眼,御林军刚刚拉开的弓箭并没有收回去,紧张地注视着高台上,已经将整个凤凰台围上了,似乎只待一声令下,便会开弓放箭。她面容凌厉,“不怕死无葬身之地?”
秦铮斜睨了她一眼,无所畏惧,“媳妇儿跑了,自然要追回来!”顿了顿,补充道,“哪怕是死局,也该死得其所。”
谢芳华嘲讽地看着他,轻轻舒展因为不小心压得褶皱的华贵皇后装,冷淡地道,“你媳妇跑了,来找本宫作何?本宫记得已经跟你没有关系了!”
秦铮闻言腾地站起身,倾身上前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棋子远远地抛进了香炉里,一改闲散慵懒,恶狠狠地看着她道,“穿了皇后的衣服就是皇后了?你问过爷答应了吗?”
棋子投入香炉里,“啪”一声脆响,香炉里的袅袅烟雾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