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汉子虽然喝多了酒,但武人天生的警觉性令他顿时惊醒几分,“你是个东西?敢扫了老子的兴?!”
玄衣男子冷哼一声,鄙夷地回道:“大爷是谁你管不着,从哪来你也没资格问!明摆着告诉你,今儿个蝶舞姑娘是本大爷的!”
这话说的实在太侮辱人,灰衣汉子气得顿时七窍生烟,酒意阵阵上涌,他恶狠狠地骂道:“我呸!上茅厕蹲坑还得分个先来后到呢!你他娘的懂不懂规矩?”
“哼,规矩?!你的规矩在本大爷眼里就是个屁!”
不知何时,偌大的厅内杂音全无,只剩下两个粗鄙的武夫在对骂,一众看客头脑有些发懵,好好一场歌舞表演,怎么突然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眼见事态逐渐走向失控,天香楼的掌柜实在忍不下去了,颤颤巍巍的走过来,陪着笑脸小心地劝道:“两位爷,咱有话好商量,都是有身份的人,别因为点儿小事伤了和气,那传出去多不好看不是。”
他话音未落,衣领忽然被人一把死死揪住,灰衣汉子恼羞成怒,好似拎小鸡一般轻松将他提起,破口大骂道:“去你奶奶的!”
原本掌柜这一番好意劝解的话,并没什么,可听在灰衣汉子耳朵里,却带着莫大的讽刺!四下一扫,大厅里那么多双眼睛,都紧紧盯在自己脸上,隐隐都带着看乐子的嘲讽。
当众被人骂得狗血淋头,他嚣仲守活了三十好几,还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过话!真是天大的耻辱!一时之间,灰衣汉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众人顿时一阵惊呼,要打架了,要打架了!
掌柜双脚离地,一张老脸吓得面无人色,自己明明是来劝架的啊!他带着哭腔儿哀求道:“好汉饶命,小的知错了!”
“哈哈!”玄服男子忽然仰头发出大笑,他双手叉腰,极尽鄙夷地道:“有本事朝老子来!拿人掌柜撒什么气?啧啧,瞧你那熊样儿!哈哈哈!”
灰衣汉子怒极,正要大发雷霆,将掌柜向玄衣男子丢过去,忽然闻到一阵幽雅的馨香,他粗壮的手臂上,搭了一只雪白的纤纤玉手,“这位爷怎么了?多大点事,也值当您发这么大脾气?”
不知何时,蝶舞已经从舞台上走下来,站到灰衣汉子身旁。
清丽脱俗的脸庞淡淡无波,红唇勾起一抹浅笑,她语声轻柔,明媚的眼光清澈如山涧溪流,顿时将灰衣汉子高涨的怒火,奇异地抚平了大半。他不由自主地松了手,掌柜的顿时跌坐在地上,伸直了脖子使劲喘气,就这一眨眼的功夫,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他露骨放肆的目光,只盯着那白生生的玉手,仿佛春笋一般细致娇嫩,禁不住心神一荡,飞快地想去捉住,蝶舞却仿似不经意地适时挪开,她顺手拿起桌上的酒壶,亲自斟了杯酒,举杯淡笑道:“今日两位贵客光临天香楼,实乃蝶舞之幸,小女子在此借这杯水酒,敬两位一杯,还请两位大爷消消火气,化干戈为玉帛,坐下来继续享用美食,观赏歌舞。”
“好啊,你过来陪我先喝杯酒,这事就好商量。”玄衣男子邪肆一笑。
蝶舞微微一怔,面露难色道:“两位大爷豪气干云,都是我天香楼的贵客,无论与哪一位结交,都是蝶舞的幸事,为表小女子心中敬意,还需一位一位敬酒,可眼下两位,实在难分伯仲……”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灰衣汉子粗声打断。
“呸,就凭他?老子上阵杀敌的时候,他恐怕还在娘怀里吃奶呢!想跟老子争,先赢了我的拳头再说!”眼见美人对自己示好,又被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给扰了,灰衣汉子怒气再控制不住,脱口大骂。
苏漓目光微沉,这蝶舞姑娘态度不卑不亢,三言两语,看似平常无奇,却是巧妙地利用两名武夫之间激化的矛盾,引起这场骚乱,手段可不简单。这样一个慧黠灵气的女子,到天香楼来卖艺不免可惜。
玄衣男子脸色一沉,“那就看看谁的拳头够硬!”话音未落,他身形一晃,于半空飞身一脚直朝灰衣汉子踹去,落地后身形疾速回转,直接就去揽蝶舞的腰。
灰衣汉子猛地将蝶舞一把拽到身旁,飞快后退避过这凌厉一击。
这一拉一躲之间,蝶舞已经吓得脸色骤变,本能地从灰衣汉子怀中用力挣脱,匆忙中却因用力过大,不小心踩中裙裾,身子直向后跌去,正摔在梁如月面前不远处。
地上跌坐的女子,支撑着身子试图站起身,一时没有察觉,地上散落着破碎飞溅的瓷片,一下扎进细嫩的掌心,蝶舞忍不住痛呼一声,嫣红的血,顿时染红了玉白手掌的边缘。
为何男人争斗,受伤的永远都是女子?
那血,染红的似乎不止蝶舞的手,还有脑海中被撕碎的记忆片段,苏漓心头微微一痛,还没来得及反应,身畔的梁如月已经直接冲了过去,将蝶舞一把扶起。
蝶舞立刻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微红的眼眶泫然欲涕,楚楚可怜。
“实在是太过分了!你们!太欺负人了!”看到蝶舞掌心鲜血淋漓,出身名门的千金闺秀气得双颊绯红,语声尖亢,气得直跺脚,竟然失了平日温婉的仪态,只是她一个千金小姐,家教甚严,一时也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你个黄毛丫头,关你什么……”灰衣汉子怒声一喝,瞪着梁如月身后缓缓起身的苏漓,顿时呆住,见他话都没说完,玄衣男子也顺着往过一瞧,随即也愣住。
这女子清丽脱俗,美得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她不颦不笑,眼带薄怒,已叫男人心襟荡摇。她是谁?这倾城容颜当世罕见!蝶舞也算得上一个美人,只是与这女子一比,却瞬间黯然失色!
苏漓眼光冷锐,“两个大男人,当众欺辱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弱女子,还知不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
“哈哈,小美人儿,这怎么能叫欺负?你这么漂亮……大爷怎么舍得欺负……疼你还来不及呢。”灰衣汉子看着苏漓,早已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双眼透出贪婪猥琐的光,言语之中极尽下流暧昧之态。
有些人,借着几分酒意便肆意妄为,只怕是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苏漓怒极反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我只知道,大爷今晚想让美人儿你陪我喝酒……”小美人儿居然笑了,玄衣男子看的心痒痒,也不怕死的开腔。
“就凭你们?”美人还没说话,她身后俊美逼人的锦衣公子忽然轻笑出声,他懒懒的斜倚在椅背上,眼角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