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漓唇角扬起淡淡的笑意,梨涡隐现:“好吧,东方泽,你是不是应该赶紧告诉我,如何去帮你翻案脱罪?毕竟那是你的人,我可指挥不动他们。”
东方泽笑道:“你比我还着急,这件事,盛金已经查到了线索。皇后身边有名宫女叫隽儿,与田勇是青梅竹马,自幼一起长大,感情很好,一度论及婚嫁,后来因为一次意外分开,大约半年多前,他们在街市意外重逢。皇后极有可能发现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以隽儿作为要挟,逼田勇铤而走险。”
苏漓沉思片刻,有些不解道:“田勇刺杀皇后,意在陷害王爷,就算能以此换了隽儿的命,但他也是凶手,无论如何也难逃一死,何况他们两人情深意重,田勇被擒获罪,隽儿必定也不能独活,那田勇,岂不是白白送了性命?这其中,会不会另有内情。”
“田勇虽然是个孤儿,为人却极重情义,在铁甲黑骑中表现上佳,本王曾有意擢升他为侍卫长,这次他会被人收买,本王也觉得有些意外。如今想要查明真相,当务之急就是要进宫去找到隽儿。”
“解决掉田勇的后顾之忧,他就能反过来指证皇后。”苏漓想了想,立即道:“我回去之后尽快找机会入宫一趟。”
“只凭这一件事,怕是还不够。”东方泽冷冷道。
苏漓心里明白,他所说的不够,是还不够罪行让她死。
他轻叹,“只可惜,我派去的人迟了一步,云妃还是被她灭了口。”
苏漓抿嘴笑了笑,“云妃可不是皇后杀的。”
东方泽心中一动,“你把她救出来了?”
苏漓点头,“起初我也怀疑云妃是与皇后串供,故意陷害王爷。但是后来仔细一想,觉得她当时的举动,不像伪装,所以我又派人暗中去冷宫查探,发现云妃,是真的疯了,她的状态时而清醒,时而疯癫,也没个准。眼下云妃已经暴露,皇后断不会再留她活口。所以我就提前给她吃了一种药丸,让她进入假死状态,三日之后,再服食解药,就能醒过来。”
东方泽眼底漾起笑意,赞许道:“的确是个好办法!如今她人在哪里?”
“她现在一个很隐秘安全的地方,有人精心照顾着,可以趁她清醒之时,尽量多问些当年有关贵妃娘娘的事,争取找到证据指控皇后。”
他垂了眼,忽然觉得眼窝有些发热,以为再也无机会为母妃伸冤,却没想到因为她,事情又峰回路转。
握住她的手,紧了又紧,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她与他,都心如明镜。
东方泽从颈上取下一枚小小的玉石印章,递到苏漓面前,毫不犹疑地道:“这是我的信物,凭它可以调动镇宁王府的一切,有什么事要办,你大可直接吩咐盛秦,他会帮你打理好一切。”
苏漓心口重重一震,怔怔地看着那枚小小的玉石印章,在幽暗的光线里,散发着莹润的光泽。
她看看印章,又看看他。眼中分明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他目光柔和,唇边挂着浅浅的笑,“不管有没有云妃的事,印章我也是要交给你的。”
苏漓半晌没有动,只低声问道:“这样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会交给我?”这次的事,表面上是为他洗脱罪名,实际上是要将顾沅桐置于死地。其中若有一步行差踏错,都会叫东方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们两个虽然已经定了婚事,但是心里都很清楚,在没有完全交付彼此真心之前,那只能算是一个交易,一个两年为限期的交易。而她对他,有些事情从未坦诚,他心里清楚,对她也依然心存疑虑。
苏漓怔愣许久,心底的震撼已叫她一动也不能动,直到东方泽把印章挂到她颈前,小心放好,才缓过了神。
“不怕我会背叛你?”
“你不会。”
“为什么?”
他轻轻一笑,拉过她拥在温暖的胸前,苏漓听到他的心跳,沉稳有力,隔着他的衣衫,一下一下,猛烈的冲击着她的耳膜,直达心底深处,与她已经紊乱的心跳,奏出这世上最美妙的乐音。
“事情发生的时候,我第一直觉想到可以帮我的人,只有你。”
苏漓的眼眶一热,却没能说出话来。
“我身边自母妃过世,早就没有一个值得全心信任的人。除了你。”他的语气,带着淡淡苦涩与自嘲,乌黑的眼睛流淌着一种说不出的情绪。是啊,兄弟反目,亲情淡薄,连最基本的信任也消失无踪。
除了你。
她已经值得他全心信任了吗?这个深沉难测,从来都让人不摸不透心里想什么的男人,居然在对她说,你是我全心能够信赖的人。
这一刹,苏漓觉得呼吸都已经凝滞。生死攸关的时刻,东方泽说出的这句话,还是在瞬间击中了她心底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这种被人毫无保留信赖,被需要的感觉,让她胸口涨满了莫名的酸楚。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身子忽然一凉,东方泽飞快放开了她,迅速坐回石床,望她最后一眼,随即阖上双眸。
苏漓上前将碗筷收拾妥当,默默站到一旁。狱卒将门打开,她走了出去。身后那道冰冷的铁门,咣当一声,震得她心头发颤,再次将她与他分隔,但却分明感觉到,他凝视着她,那深邃的目光,穿透了重重坚固的阻碍,一直跟在她的背后,伴随着她一路前行。
四下安静,唯有那低沉悦耳的声音如影随行:“苏苏,万事小心,我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
郡主府。
苏漓穿过地道,刚刚回到内室,正在换衫,挽心匆匆推门而入,走到她身旁低声道:“小姐,静安王来了,昭华郡主正陪他一起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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