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都外赤莲山,距汴国皇城不过数十里,山高路险,少有人烟。
五骑快马狂奔而至,他们个个脸带诡异面具,身上散发着于刀光剑影里磨练出的冰冷煞气。
为首一名女子白衣翻飞,脸上半张银色面具,在烈日下反射着耀眼的冷光。她“吁”的一声勒住缰绳,左右四人齐齐待命停在山脚,整齐肃静。
“小姐,就是这里了!”一名戴金色面具的黑衣女子低声说道,看打扮,她俨然是这些人的头领,却对银面白衣的女子态度十分恭敬。此人正是苏漓的贴身侍女挽心。而她口中叫出的小姐,自然就是“跳江自尽”的苏漓。
苏漓手中握着一幅画卷,眉头轻蹙,缓缓展开,画中青峰入云,碧潭如渊,薄云如雾,缭绕在交错纵横的山脉之间。正是苏漓在选夫宴上展现出来的容惜今所做的山水图。图中青峰险峻薄雾缭绕,与眼前赤莲山极为相似。
画的背面,还是那首诗。
青峰入天际,新泉带雨流。
白云投问处,雾霭揽归舟。
万树松风里,野径斜岸幽。
碎星他乡月,琼杯怀旧游。
“我们根据这首诗,配合画上的地形,找到了圣女教的青山、白云、万丘、碎月、新流、雾舟、径幽、琼游八大分舵,都没有见到静婉姑娘的身影,想必他们是将她抓回了圣女教总坛。从我们之前打听到的消息来看,入口应该在山顶。”秦恒尽职地禀报。先前就是他发现了澜沧江底岸有一处暗流通道,苏漓才命项离等人暗中转移沉门财力,设下金蝉脱壳之计,成功脱离东方泽的掌控。
跳江自尽,原本只是她设下的一计,如今普天之下皆知,晟国曾风光无限的明曦郡主苏漓,已经葬生澜沧江底。
按照原计划,她原本要前往定国,谁知中途得知消息,静婉姑姑被圣女教的人抓走,她不得不临时改变行程,一路北来,入了汴国边境。苏漓与秦恒仔细研究容惜今留下的画卷,断定这幅画,应该是整个圣女教的地形图。八大分舵分布在四座连绵起伏的山峰之中,环抱着一片巨大的山谷,想必那圣女教的总坛,定在这山谷之内。
苏漓抬眼,如今已是七月,烈阳当空,她却目光如雪,看不见丝毫温度,整个人浑身上下散发着冰冷慑人的寒意。晟国事变之后,她性情有变,沉默寡言,关于东方泽的一切在她面前都成为禁忌,无人敢提。
看一眼险峻的高山,她没说话,抬手轻轻一挥,挽心、项离、江元、秦恒得到指令立即翻身下马,五人疾掠向山顶。
站到山顶之上,众人都不由自主地呆住了。虽然苏漓早料到这山峰之内定然另有乾坤,但一见之下还是吃了一惊。四峰环绕的山谷之内,竟然另有一座山峰,而并非是一片平谷。只是这座山峰地势不高,站在山峰之外,根本无法看到。四峰相连,相当一道坚固的屏障,保护着这也具有天险的总坛。
“小姐……”挽心迟疑了一下,“这里会是总坛的位置吗?”
苏漓思索着,没有立刻答话。
秦恒皱眉道:“若是按照图上所标的位置,总坛应该就在这里无疑。但这座山峰看上去平淡无奇,根本看不出它的入口所在。”
项离忍不住叫道:“这里就一个光秃秃的山,难不成总坛藏在山峰之内?我看这四面皆无守卫,也没有人迹,真是奇了怪了。”
苏漓眼光一闪,极目远眺,阳光映照之下,那片山峰项上,竟有流动的光,心念一动,身形已如飞烟掠起。四人一惊,立刻紧跟其后。
正中的山峰之上,居然有个一个不大的湖泊,宛如明珠一般镶嵌在碧峰之中。项离一声惊叹:“这圣女教真会找地方,这样得天独厚,天地聚灵的地方,竟然给他们做了总坛!可惜!可惜!”
秦恒忍不住道:“你可惜什么?”
项离折扇一挥,嘻笑道:“好好的人间仙境,当然适合与美眷同游方是人生乐事啊。给了个专使毒的杀手组织,不是可惜是什么?”
秦恒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众人都知道他性子油滑惯了,这话听了也当没听见,只有秦恒性直较真,想了半天没转过弯。
江元冷笑一声,“改日将你的如夫人带来,一并享受这人间仙境的独特美景,做同命鸳鸯也是一桩美事。”
见他出言冷嘲,项离也不恼,只是摸摸鼻子,轻笑,“不错不错,能与药使同行,这鸳鸯做得……”说着,他不禁大笑几声。
挽心道:“好了,别贫嘴了,想想那入口会在何处?!”
江元瞪了项离一眼,忍了忍,终是没再说话。
秦恒脸色一整,四下打望一番,方道:“这山头平静得有些奇怪,只怕入口非常隐秘,一时难以察觉。”
苏漓走到湖边,凝目细看。这湖水在山顶之上,通透碧秀,得天独厚,必然不凡。她招了招手道:“秦恒!”
秦恒立刻上前,“妙使觉得这湖泊有异?”
为了掩人耳目,苏漓暂时与挽心对调身份,挽心成为新晋门主,苏漓则是新晋妙使。她点头道:“嗯,我们几个你水性最好,下去看看。”
“好。”秦恒应了一声,立刻脱去外衣,准备潜入水中。
苏漓一把抓住他,低声道:“不管有什么发现,切不可擅自行动……”
他郑重点头,一头扎入水里。四人坐在岸边静候,一炷香过去了,秦恒上下几次,似乎没有发现。项离有些坐不住了。他站起来叫道:“不如我也下去瞧瞧。”
他正欲下水,只见水面一阵轻响,秦恒冒出了头,对着众人挥手。众人一喜,立刻上前将他拉上岸来。他面有喜色,显然有了收获。
“妙使想得不错,这水下果然有秘道!”
苏漓立刻问道:“如何?”
“那秘道在湖底,极为隐秘,我找了许久才找到。”秦恒喘了一口气道,“我观察了许久,没有进去,怕里面有机关守卫。”
苏漓赞道:“你做得好。”
“现在怎么办?”挽心皱眉,“如果那真是总坛的入口,必定有守卫。”
“我去。”江元站了起来。
苏漓略一迟疑,“好,秦恒、江元打头,挽心与我随后,项离断后。”
四人应了,悄悄潜入,未知虚实,他们格外小心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