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漓冷笑一声,“我做的选择,我自会承担后果!不劳四皇子费心!”
“你!”阳骁神色一变,他憋住气瞪着她,苏漓微微扬起下巴,柔美的弧度之中带着不可动摇的倔强。他心中却莫名一动,怒气顿时消失殆尽,有些挫败,张口想再说些什么,最终却颓然放弃。
见他如此,苏漓心头一软,别开头,不由放缓了口气,“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我的事,自有主张,不希望他人插手。”
她坚定的语气,已经告诉他最终的答案。阳骁沉默地点了点头,心知已经无力再劝她回头。
“天色不早了,回营吧。”苏漓淡淡望向天空,平静地转身而去。
阳骁跟着她,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大营。当晚,皇帝派人去给晟军回了信,约定三日之后再次和谈。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
清晨的当虞笼罩在绵绵细雨之中,天与地灰蒙一片,齐襄堂外围早已被汴、晟两国士兵重重把守,每个人神色肃穆,警惕地目视前方,处于高度戒备之中。
十匹骏马穿透雨雾疾驰而来,直接到了齐襄堂外,阳骁率先利落地跳下马,紧跟其后的仍是苏漓、沉门四人和五名侍卫。
环视了齐襄堂外围一眼,阳骁走到苏漓身旁,长臂一伸,手不安分的搭上了她的肩膀,笑嘻嘻道:“妙使想的法子果然很妙,有这么多兵看门,怕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啦!”
鉴于上次汴国暗地设下伏击,此次和谈双方针对地点及防范措施便显得愈加小心,最后苏漓提议双方同时派兵驻守当虞,相互监视,一旦发现异动,杀无赦。地形又是彼此一早已熟知,如有异常很容易察觉。这建议一经提出,双方欣然同意。
苏漓没理他,飞快地闪身一避,径直向祠堂内走去,他的手顿时滑了下来。
阳骁不以为意,紧跟一步,一把牵住她的手,嘴里叫着:“喂,你等等我啊。”
话音未落,祠堂紧闭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祠堂内,一名身形高大,黑袍金冠的男子背门而立,身侧两旁贴身侍卫,是铁打不动的盛秦盛箫!
苏漓顿时停下脚步,来人……竟然是东方泽!父王呢?!
听到声响,东方泽慢慢地回转身,幽暗的光线倾泻在他俊美的脸上,五官更添几分深沉冷峻,淡淡阴影中,唯有他一双璀亮如星的黑眸,夺人心魄。
不期然地撞上他视线,四目相视,天地间静寂无声,唯有雨丝落在地上发出细微的轻响,似有若无。
他专注地盯着苏漓银色的面具,片刻,眼光下意识地向下移去,定在二人紧紧挽住的双手,半天没有移动,眼底渐渐浮上一丝寒意。
苏漓稳住心神,迅速地朝屋内扫了一眼,他身后除了盛秦盛箫两人,便是八名铁甲黑骑的侍卫,没有看到父王的身影!
“真是令人出乎意料,怎么晟国朝中无人了吗?需要皇帝陛下亲自前来和谈?”
阳骁表现得很是惊讶,话语中极尽讥讽之意,眼底却盛满冰冷的恨意,他握着苏漓的手,愈加紧了几分。
苏漓莫名有了一丝不快,后退一步,不着痕迹地挣脱他的束缚。
阳骁大咧咧地走到东方泽对面,找个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
东方泽也随意坐了,锐利的眼光仔细打量着沉门几人,缓缓道:“四皇子身份尊贵,却与沉门中人关系匪浅,也让朕觉得有些意外。”
“小王最喜欢结交朋友,从不管对方是何身份。东方泽你的好奇心也未免太强了吧。”阳骁毫不客气地直呼其名,懒懒伸直了一双长腿,冷冷道:“行了,还是说说正事,到底想谈点什么。”
他吊儿郎当的样子,众人早已见怪不怪,东方泽当下直言道:“这仗再打下去对两国都无益处,不妨考虑休战。”
阳骁笑意渐渐冷了,“世人皆知,你为了明曦郡主投江一事,雷霆震怒,誓要踏平我汴国国土,以泄心头之恨。如今目标尚未达成,为何又要主动休战?还是,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朕只是来商讨休战的条件,其他的事,与四皇子你又有何干?”
“与我无关?哈哈。昭华与使节团一百三十一条人命惨死在你手里,你居然说与我无干?东方泽,你是想赖账吗?”想到杀妹之仇,阳骁心头恨意激荡,眼眶泛起轻红。
“她有胆子勾结战无极做那么多事,就该想到会有那样的结局!”东方泽脸上闪过一丝狠戾,话语寒冷如冰,显然仍对阳旋一事耿耿于怀。
两名男子想到心头之痛,杀意漫上心间,祠堂内气氛莫名就变得紧张起来。
苏漓淡淡垂眸,眼光平淡至极,恍惚之间觉得这些事已经离自己很远,很远。
“咳咳。”门外寒风拂过,东方泽忽然急声咳喘了几下,他手握成拳抵住了唇,高大的身形微微震动,衣襟处赫然滑出一件小小的白色事物,衬在他墨黑长袍上,越发鲜明,散发着柔美莹润的光泽。
苏漓眼光登时微变,是白玉指环!
阳骁一眼也看到,脸色不禁一沉,显然是没想到这指环仍在他身上。
苏漓细微的情绪波动,没有逃过东方泽敏锐的双眼,他一直在暗暗注意着她的反应,稍稍平复了气息后,问道:“妙使也认得此物?”
苏漓眼光微沉,“在下听前任门主提到过,说此物是归她所有。”服用药丸后的声音,暗哑低沉,幸好她提前做了防备,否则今日东方泽突然现身,难免不会露出破绽。心念忽然一动,只怕这指环也是他故意的,旨在他引她开口说话,要不怎么只单单问她是否识得此物?
“不错。这的确是她的东西,也是她与朕之间的定情信物。”东方泽手指不自觉地抚上指环,仿佛想借此感受到她的温度。深邃目光紧紧盯着苏漓,似乎想从隐藏在面具后的她的眼中,寻找着答案。
苏漓的心,抑制不住的轻颤,这指环,的确是他们二人之间一件特殊的信物,承载了太多太多难以忘怀的微妙,多到令她无从忽视!她极力稳住呼吸,不让自己眼中流露更多的情绪。
阳骁眼光微冷,嗤笑道:“这分明是我父皇故人之物,早在天门之时你已经知道,想要霸占也该找个更好的理由。”
东方泽眼光微微一闪,忽然道:“四皇子想要这指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