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瞬僵持。曾经最亲密的爱人,就此对峙,一刻如十年般漫长。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她已无多余时间跟他在此耗下去!
苏漓不禁皱眉问道:“你真的不怕死?”
他只轻轻一笑,并未答话。
她目光一冷,手腕猛地一撤,厉声道:“好。那我就成全你!”
锋利的剑刃直朝他胸口刺去。
雪亮冰冷的剑锋毫不留情地刺进他的身体!
苏漓瞪大了双眼,她给了他足够的应变时间,但他却闪也不闪,竟然真的任由她刺中了他。
鲜红的血,随着撤回的剑奔涌而出!
衬得那一张苍白的俊脸几近透明!这一刻,他就是一个搏命的赌徒!赌她的心底里,还有一分柔软和不舍得。
原本渐褪的痛楚猛然击中了她的心,比方才来得更加激烈。苏漓的视线忽然一片模糊,绷紧的意识仿佛一根弦,再也无法承受,顷刻间,断了。
她眼前一黑,“噗”地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手中的剑握不住掉在地上,身子也朝地上软倒下去。
东方泽面色惊变,飞快将她抓进怀里,急声叫道:“苏苏!”
怀里的人儿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早已听不到他急切的呼唤。
暗房的门,这时忽然开了。
一个人影无声地闪了进来,是圣女教中人的装扮,东方泽却看也不看,心痛无比地看着倒在怀中闭目不醒的女子。明明被刺伤的人是他,但吐血倒下的,却是她!
“主子!您受伤了?!”血腥气扑鼻而来,来人一见里面情形,顿时大惊。
苏漓心中一动,这声音……好熟!竟是盛金。她先前还疑惑,他闯圣女教只带了盛秦盛箫,为何却没带其他人。原来盛金早已隐藏在暗处,混进教中,难怪他进来时如入无人之境!
东方泽无暇理会,从腰间锦囊里取了药,先塞了一粒到她嘴里。
这里光线黑暗,他摘下她冰冷的面具,双手在她下巴和脖颈处摸索。苏漓心中一惊,服了他的药,她体内的痛楚竟真的减少了几分,没有睁开眼。项离制作的人皮面具极为精细,一时间很难发现破绽。
东方泽皱了皱眉,终于停手,朝来人问道:“都安排妥当了?”
“是。”
东方泽不再多说,抱起怀中女子,直往门外走去。
盛秦盛箫已经等在了密道里,一见东方泽胸前黑色的衣衫沾染了不少血,二人都吃了一惊,见他脸色沉郁,没敢多问。
圣女教总坛密道纵横,关键之处均有人把守。但盛金好似对每一个岗哨的位置都了如指掌,苏漓不禁心惊。这密道地形如此复杂,机关多不胜数,岗哨布置机密难以窥探,他们是从何处得知的如此详尽?
东方泽脚步沉稳,抱着她一路前行,不时地低头看她一眼。那一剑,她终究刺得不够深!否则他不会只是流这点血。她的衣衫,仍是一点点被他的鲜血浸透,她在他怀里,一动也不能动,这样的煎熬,让时间变得无比漫长。
一道机关石门,轰然开启,几人闪身进入到一个狭窄的空间。
盛秦在一面墙壁上轻轻叩了两下,听上去似乎材质特殊,中间空洞,很快对面传来同样的回声,盛秦再度叩响三下,平滑如玉的墙壁,突然向一侧挪了开去。
一名灰衣的年轻男子疾步迎了出来,一见东方泽衣裳染血,他顿时变了脸色,望向盛秦,沉声问道:“你们三个怎么回事?竟然又让主子受了伤!”他的神情原本是温和的,清俊的容貌有几分严厉。
刻意压低的声音,苏漓一时竟分辨不出,只听着也有些熟悉。她仔细回想,东方泽的身边,什么时候还有这样一号人物?可以当着他的面,责骂他的贴身侍卫?!
盛秦三人齐齐低下头去,满脸愧疚,不敢吭声。
东方泽皱了皱眉,道:“不怪他们。别浪费时间,走!”说着抱了怀中女子径直大步走了进去。
只听见另一个男子的声音怒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劫走圣女,有何目的?”
青山舵主褚卫东!原来这里是青山分舵的密道出入口,难道……盛金已经控制住了青山分舵!
“废话少说,还想要命就老实带我们出去。”盛金轻声喝叱,上前押着褚卫东朝外走去。
机密的暗道,曲折深幽,几人的脚步声极轻,但却有重重回响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有人!”东方泽面色一沉,盛金的剑立刻架上褚卫东的脖子,只要稍有异动就能送他归西。
褚卫东立时惊道:“走这边,拐两道弯就能出去了。”
众人立即往那个方向走去,果然两道弯之后是一个沉厚的石门,盛金依照褚卫东所说开启石门,出口近在眼前,众人都微微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苏漓猛地睁开眼睛,挥手一掌直拍东方泽胸口,借力旋身往上,一把揪住褚卫东直掠回石门之内。
变化突如其来,只发生在眨眼之间,让人无从反应。东方泽对她毫无防备,胸口的一掌正中方才的剑伤,他只觉得眼前一黑,气血翻涌,人便往石阶上倒去。
盛秦几人惊得脸色大变,扑过去扶住了他,连声叫道:“主子!”
苏漓身形落定,毫不迟疑地启动石门旁边的机关,轰然一声,沉厚的石门向下沉降,她却正看到东方泽回过头来,眼中难以言喻的痛楚,瞬间刺痛了她的心。他用力挥开盛秦,不顾一切朝她冲了过来,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沉厚的石门无情地落下,“砰”地一声,激起地面尘土如烟。将他和她隔出两个世界!
“砰!”又一声震响,从石门外传来。
东方泽怒意无从发泄,一拳击打在坚硬无比的石门上,血,沿着石壁缓缓滴落在地,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痛。心里又恨又气,没想到最后还是功亏一篑。他算得过别人,却屡屡失算于她的狠心绝情!
“主子!”盛秦三人齐齐单膝跪地,痛声劝道:“保重身体!”
东方泽心痛得说不出话,闭上眼睛,双拳握得死紧。
“林大人!”盛金转头对沉默不语的灰衣男子叫道。
林天正!苏漓一怔,原来是他,难怪她觉得耳熟!只是钦天监的人不在朝中,跑来这边关要塞,敌国圣教做什么?她心头莫明不安,直觉这林天正与东方泽之间,恐怕不仅仅是天子与臣子那样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