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少瑾穿了月白色淞江三梭细布小衫,茜红色比甲,雪白的小脸红扑扑,正在院子的大槐树下给那只叫雪球的小狗洗澡。
原本服侍郭老夫人的碧玉、珍珠几个或拿着帕子或端着水盆在一旁伺候着。
阳光从繁茂的枝叶间洒下。斑驳地落在周少瑾的身上。茜色的比甲如一丝薄雾笼罩在她的身上。
关老太太眼睛像被阳光灼了似的眯了眯。
那是云霞。今年杭州府织造那边新上的贡品,四月份才送到宫里。
端午节的时候何家来送节年,何太太私底下给亲家沔大太太捎了一方这样的帕子来。据说京中买到了三十两一方。
她再仔细地看过去。
周少瑾的手腕上戴了副镶百宝手链。细细地,有鸽子蛋大小的祖母绿,也有莲子米大小的猫眼石,更有米粒大小的南珠……就那样随意地挂在链子上,却错落有致,华美潋滟,非常的漂亮,不说别的,单就那祖母绿和猫眼石就已价值不菲……就这样戴着给狗狗洗澡吗?
关老太太有片刻的恍惚。
她是拉扯着三个孩子长大,四房家风素来朴素。她们姐妹在四房多年,她虽然没有缺过她们姐妹吃穿用度,可像这样的奢华,却是不曾有过的。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少瑾嫁到四房,能再适合四房的苦日子吗?
关老太太看着粉粉的脸,听着那娇娇的呼声,一时间心里居然没有了主张。
周少瑾却是一转身就看见了关老太太,忙用帕子抱住已经洗完澡的雪球交给了春晚跑了过来:“外祖母,您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提前让小丫鬟们禀一声,我好去迎您。”
关老太太收敛了心绪,呵呵地笑了几声,道:“你这身上的比甲很漂亮,什么时候做的?”
周少瑾笑道:“是池舅舅从淮安带回来的,郭老夫人就赏了我。还有一件葱绿色的,一件粉紫色的,都很好看。我还用余下的边角做了几个荷包,准备过几天送几个过去的。”
一共三匹!
关老太太暗暗在心里数了一个数,由周少瑾挽着往上房去。
路上教训她:“给个狗儿洗澡,怎么带了这么贵重的链子,若是丢了可怎么好?”
周少瑾笑盈盈地道:“是在寒碧山房,丢了也不打紧,总能找回来的。”
好像她戴的是鎏金的空心镯子似的,那无意间透露出来的漫不经心,才是真正的娇纵。
关老太太沉默着进了上房。
郭老夫人已得了信,换了身衣裳在宴息室坐定。
见周少瑾扶着关老太太走了进来,笑着对周少瑾道:“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给雪球洗澡,雪球身上要是有脏东西怎么办?以后可不准这样了。”
周少瑾红着脸应“是”,神色间没有一丝畏惧。
等到大家坐下来,郭老夫人又吩咐吕嬷嬷:“不许给少瑾吃冰的,这几天她吃得太多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周少瑾是郭老夫人的亲孙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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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兄弟们,今天的更新。
PS:关于给程诣说亲的事,我看到姐妹们的留言了,原来想写池舅舅因为心境换了,所以办事的手法办了,然后郭老夫人才去质问的……没想到会这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