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的机关比进入的机关要好找多了,证据就是前者钱小飞在男人的指导下花了二十分钟找到而现在他不花一分钟就打开了密室的大门。
门外已经一片狼藉,很明显来人曾经进行过激烈的搜刮,至于是对人还是对他们臆想中的金银财宝就不得而知了,人的本性在最原始的掠夺中暴露无遗。
钱小飞把床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把男人放了上去。无意识中,他的动作很自然地变得异常轻柔和小心。男人也感觉到了,但他只是复杂地看着钱小飞,没有出声。
"你的伤需要马上治疗,不过我只会上药,所以告诉我药在那里?"钱小飞问。他确实只会上药,集团里的弟兄总说他还就这一点可取,所以受了伤总是来找他。
"东北交的厢房......药都在那里。"男人回答。
钱小飞马上起身准备去取药,却没想到被男人拉住。他看着男人抓住自己衣襟的手,内心一阵惊讶。这是男人第一次主动碰他,他一直觉得男人应该是很讨厌与人接触的,没想到......
"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钱小飞不解问。
男人没有看着钱小飞,而是紧紧盯着自己的手,似乎考虑良久才艰难吐出几个字:"他们......可能还没走......"
温暖,满满的温暖,瞬间冲进钱小飞的心。
他们还没走,所以要小心是吗?
没有人会讨厌被关心,钱小飞更是喜欢的不得了。也许因为他是孤儿的缘故吧,虽然乐观的性格使他不曾为自己的身世感伤过,但他偶尔还是会想想如果自己有父母的话,是否就可以永远在他们的关怀下,永远当个长不大的孩子。
只是温暖之余他还是不免有些惊讶,男人该不会突然转性了吧,否则怎么会前后差距如此之大?
"放心,"钱小飞微笑,"入口都被炸了,他们不走难道留下来陪咱们不成?"
"炸了?"男人闻言一愣,然后冷笑道,"还真像他们的作风......"
又来了,又是这种笑容!钱小飞厌恶地皱眉,双手已经不受控制地伸出从左右两边同时狠狠地拍向男人的脸,瞬间打掉碍眼的笑容:"你的小命在我手里我就是老大,现在我命令你不许再露出那么难看的笑!"
金寒似乎被突如其来的变故震住了,抓着钱小飞的手也不自觉地松开,钱小飞则借机转身迅速离开。
表面上很义正词严的训斥很看起来很酷的离开动作其实包含着更深一层的原因--等男人反应过来发起火他就逃不掉了。
难看?金寒艰难地抬起手臂用力扯扯自己的脸,然后试着又做出了一个笑容。
面前没有镜子,不然他就可以看见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让钱小飞这么讨厌。
这样想着的金寒很快就发现自己的举动实在很滑稽,他怀疑自己被那个单纯的家伙传染了。
说到那家伙,他怎么还没回来?从这里到那间厢房也不是很远,没必要用这么长时间,难道他跑了?不可能,入口已经被炸了没有自己他根本出不去。那他为什么还不回来?
无数的问题得不到答案,慢慢聚集成一种叫做焦急的情绪充斥着金寒的整个身体。
这种情绪在金寒的五脏六腑不停地翻滚,直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方才渐渐散去。
第 9 章
"东西怎么这么多?"钱小飞吃力地扛着一个巨大的木箱子走进房间,"害我搬得这么费劲!"
重重地将箱子放在地上,钱小飞揉揉酸痛的肩膀。
那是一个近一米长半米宽的红木大箱,打开盖子满是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
"一看你就是平日素行不良,才会准备这么多药防身。"钱小飞一边念叨一边胡乱翻着。
"那都是沙语准备的,要我才不管这些,"男人皱了皱眉头,似乎很不喜欢沙语的婆婆妈妈。
"你最好感谢上苍能给你沙语这样的朋友,要不你就死在这了!"钱小飞很不满男人的口气。
"朋友?"男人嗤笑,"世界上根本没有真正的朋友,我们只是合作者罢了,互相利用,各取所需。"
钱小飞闻言皱眉:"你的思想需要好好的改造一下。"
金寒抬眼看着钱小飞:"难道你这么热心帮我疗伤不是为了我今后可以带你出去?"
男人的话让钱小飞愣在那里,他找不出任何理由反驳,因为他确实这样想过,他确实认为男人是他出去的唯一希望。可是......
"不只是这样......"沉默半天,钱小飞只能如此苍白的回答。
意料之中的答案没有让男人得意,相反金寒还很不舒服,他觉得自己似乎在期待钱小飞反驳自己,期待他说之所以就自己不只是因为想出去。
男人生气了,没有理由,钱小飞就是知道。聪明的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忽然问:"这里哪个药是治你的伤的?"
金寒也不再纠缠,垂下眼,道:"绿色椭圆形瓶子。"
钱小飞按男人的描述拿出药品放在床边,然后从地上捡起铜盆走出屋子。
不一会,一盆清水出现在男人面前。
"你最好祈祷你们春风门的井水干净,现在来不及烧热水了。"钱小飞自顾自的说着,然后把毛巾用清水浸湿开始给男人清洗伤口。
集团里的弟兄是经常受伤没错,但从来没有哪一次会这么严重,眼前的惨象让钱小飞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只见他紧皱眉头,僵硬地在男人身上移动着手臂,牙关紧咬,仿佛正在忍受剧烈痛苦的不是男人而是自己。
"我知道很疼,但你别抖啊!"钱小飞额头已经开始出汗,汗水顺着他的鼻尖滴落在床榻上,瞬间氤氲,就像点点泪痕。
"发抖的是你吧。"金寒面容冷然地注视着正在自己身上忙碌的钱小飞,"还是我自己来吧。"
"你就给我老实呆着!"钱小飞的动作仍旧继续,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金寒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他看得出钱小飞是真的害怕,也是真的紧张,不然落在自己身上的动作不会轻一下重一下。但他不懂的是既然害怕干嘛还这么坚持,自己和他的交情没深到这一步吧。还是说眼前的这家伙天生就是同情心泛滥,看不得别人受一点伤害。
金寒越想越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如果在钱小飞面前受伤的不是自己而是什么阿猫阿狗,他也会如此对待吧。
突如其来的想法让金寒的眼神瞬间黯了下来。
钱小飞还在紧张的忙碌,他根本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还有余力对自己的热心动机进行分析,且已经得出了他自认为合理的结论。
不知过了多久,天已经黑了。今天的是残月,昏黄的月光照着春风门的残破与凄凉。
钱小飞总算把金寒的所有伤口都处理好了,也都上了药,长时间的疲惫让男人有些体力不支,终于沉沉睡去。
钱小飞也好不到哪里去,困倦到极点的他合着衣服在屋角的椅子上睡下了。
是夜,凉风阵阵。深秋的寒气让钱小飞不自觉地打了个喷嚏,恍惚中他似乎听见什么声音,等他彻底清醒走近床边才发现,是男人在呓语,痛苦的呓语。
他似乎很不安,身体不停的乱动,原本盖在身上的被子已经掉到了床下。
钱小飞上前捡起被子重新给男人盖好,却不想听清了男人的话语:
"我不要杀他......我不要杀他......"
男人到底梦见了什么?钱小飞不得而知。他无法想像是怎样的过去让男人连做梦都和杀戮有关。
床榻上的男人还在乱动,神情依旧痛苦不安,就像一个做了恶梦的孩子在无助的哭喊。钱小飞慌忙将男人乱动的双手抓牢放回被子,却赫然发现手中的温度烫得吓人!
伤口发炎引起的高烧,眼前的状况对钱小飞这个有着二十一世纪基本医学常识的人并不难理解。要是在现代他会找来大夫给男人打吊瓶,可现在他被困在春风门,别说吊瓶了,就连个郎中都找不到。他唯一能做的只是不断地把毛巾用冷水浸湿然后不停地擦拭男人的额头为他散热。
"还没听说哪个大侠是发烧死的呢,是男人你就给我挺过去!听见没有,这关系到你男人的尊严问题,你一定要谨慎对待,必须秉着铁人王进喜的精神,海伦的坚强,还有无数烈士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呸、呸,不是烈士,是英雄,是英雄们的坚韧斗志,你听到没有啊......"
男人估计是没听到,所以说钱小飞的这番语重心长只能起到稳定自己情绪的作用。
深秋的一个特殊夜晚,春风门里溢满了某个人的碎碎念和掩饰不住的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