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专门为小姑娘准备的,桌上多是清淡可口颜色鲜嫩的食物,其中不凡各色点心糕点。大尚朝的姑娘们小时候读书习字,顺带着学做女红。到了十一岁起,就以女红、烹饪及持家为日常所学重点,但也不要求学得十分精进,这也是为将来嫁人后能担起当家主母的职责。
既是坐在席间,姑娘们的话题就离不开桌上这些美食。那粉彩花鸟云纹盘里盛着的芋泥酥包就相当受欢迎,佟司锦右手边的那位瓷娃娃连着用了两个,还用娃娃音发出赞叹,“好好吃啊!”
吉娜仁笑道:“我也觉得好吃,可有人就说差一点感觉,差到哪里又说不上,家里厨子也没法子改进。”
佟司锦温言道:“这芋泥酥包,制作时须倒入温热的牛乳,制出来才会细腻香滑。”
此时小姑娘们讨论话题已经转了,只有吉娜仁听到佟司锦所言,她心动了一下。
酒席结束后,吉娜仁将来赴约的姑娘们一一送走,最后独独留下佟司锦,“我正好要制芋泥酥包,刚听姐姐所言有理,不如来指点一二。”
佟司锦笑道:“指点说不上,我制一份儿你尝尝再说。”
吉娜仁将佟司锦带到吉夫人的小灶房里,让佟司锦列出配料,叫下人们去准备。等待的时候,吉娜仁与佟司锦坐在花厅里喝茶。“我二哥从来都是留在家里,谁知我阿玛说有要事将他叫走,说下午就能回来。”吉娜仁说得好似在拉家常话,佟司锦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面带微笑听着。
吉娜仁说了一阵子话,她揉揉鼻子,蹙着眉头问花厅里伺候的丫头,“这里的香,怎也燃得跟额娘那里的一般浓?”
那丫头弯腰道:“昨儿太太来过这里,带来的香未用完,今儿就继续用着了。”
吉娜仁叹口气道:“那开窗子散散吧,额娘也是遭罪了。”
佟司锦便问她为何叹气,吉夫人又是怎么了。
吉娜仁道:“我也不瞒姐姐。前些时日我额娘患了风疹,皮肤日夜发痒。我听阿玛说,这是正常的反应。可我额娘还疑心自己身体发出异味。我也细细嗅过,只有那么一点点,可她总疑心薰着了别人,整日薰味道浓烈的香。我也不知道如何才好。”
佟司锦略沉吟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道:“妹妹和吉夫人如此发愁,我却有一方子,不知吉夫人合不合用?”
吉娜仁知佟司锦性子沉稳,闻言立刻站了起来,拉着她的胳膊道:“好姐姐,我额娘都那样了,你有方子当然要试试。”
此时下人已经按佟司锦的要求,将制作芋泥酥包的各色配料备好。吉娜仁等不及,交待下人原样放好,自己拉着佟司锦去前院正厅找吉夫人。
……
吉夫人正歪在榻上,有小丫头正给轻轻地她捶腿。尤婆子站立一旁,与吉夫人说话。那尤婆子是吉夫人成亲是娘家陪来的妈妈,对吉夫人不用说是十分忠心。
“老太太那边传话来,说四姑娘熙春不日要来京城看您,估计这两天都要到了。”严熙春是吉夫人娘家表姐的女儿。吉夫人与这位表姐自小关系亲厚,常来常往,不是亲姐妹胜似亲姐妹。熙春也因此与吉夫人感情很好,几乎是吉夫人看着长大的。后来熙春的母亲突发疾病去世,她便经常来吉宅长住。
吉夫人微微点头。她生完长子吉日根后,很长时间未能生育。几乎是将熙春当成女儿来养的,熙春也给她带来很多欢乐。后来即便有了吉娜仁,她仍旧将熙春视同已出。“叫人把她的住处打扫出来,前回太后赏赐的锦缎,我记得给娜仁裁了衣服还有余下的,再给熙春也缝一套。”
“是。太太待熙春姑娘真好。”尤婆子感慨道。
正说话时,吉娜仁带着佟司锦到了。吉娜仁先给母亲行礼请罪,道未经允许便将她的病情告诉佟司锦。巧的是佟司锦说能治好她病。
吉夫人刚开始还不自在,毕竟隐私暴露在了二儿媳面前。可一听人家说能治,那点子尴尬立刻消散,眼前一亮,起身坐到紫檀木七屏卷书式扶手椅上。“司锦姑娘,你真能治这个么?”
佟司锦抿了下唇,规矩地矮了身子道:“我从小生活在关外,照顾我的妈妈精通草药。这次我随父亲外任去了江都,在那里留意后也有收获。我虽不擅长诊病,但知道如何去消解化除。若夫人患的真是风疹的话,应该能治好。”
吉夫人喜出望外,忙问佟司锦要开什么方了,叫丫头快拿笔墨来。佟司锦虽是不会看病,但她还是随着吉夫人去东次间,在屏风后瞧了那疹子显露的状况。那些疹子起得不大,但看着很是顽固。
不过这对于佟司锦来说并不难。毕竟她曾经在草药谷与各色草药为伴,日夜煎药。对于什么植物治什么病,那是已经刻在记忆里,想忘都忘不掉。
回到正厅拍,佟司锦在吉夫人和吉娜仁热切的注视中,她提笔蘸墨,在罗纹宣纸上写道:水1盏赤芍3分白茅根半两生甘草半两艾叶3枚……
这方子一气呵成后,佟司锦拿起看了看,然后交给吉夫人。吉夫人快速看了一遍,说实话真实的兴奋劲儿过去后,她也有些犹豫,佟司锦不过是十六岁的姑娘,也说自己不会诊病,又如何会治病呢?不过见她笃定沉静,也就决定相信她一回。
“辛苦妈妈一回,你拿着亲自去铺子抓药。”吉夫人转手交给尤婆子。
“慢。”佟司锦又想起什么,“我这里还有一副方子,是专门香体的,娜仁妹妹提到夫人为此烦恼,可愿意一试?”
吉夫人忙不迭点头。这回佟司锦思量了好一阵才将方子写好了,正好一柱香的功夫。沉香二两,清茶浸三宿,蜜水慢火煮一日;檀香二两,炒至无檀香气味……“制备好后,辗成细末,炼蜜和匀,旋入麝香作丸。服用半月后即有效果,三个月后衣服床帏均有香气。”
吉娜仁一听忙道:“姐姐,我也要用这个。”
吉夫人嗔她一眼,“别来裹乱!”说着将这个方子也交给尤婆子,“找那手脚利落的尽快制好,我如今是否畅快就交给你们了。”
正说话间,有下人跑进来报,“严家熙春姑娘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