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夫人面露喜色,“刚才还提及她,没承想她如此快就到了。赶紧将她迎进来。”
严家熙春姑娘是谁?佟司锦注意到尤婆子望了自己一眼。
吉娜仁高兴地对佟司锦道:“熙春是我外祖母家的姑娘,比我大一岁。今儿不约而同都凑一起了!”
佟司锦微微点头。这时,她看见一位身穿缎地绣花百蝶裙的姑娘走了进来,这姑娘梳着如意髻,眼波流转,面容娇媚,自有一番袅娜动人的身姿。大尚朝这些年讲究南北融合,女子着衣除非重要场合外,旗袍和汉裙均可做日常穿着。
严熙春向吉夫人盈盈而拜。吉夫人叫了声“我的儿”,把熙春搂进怀里。吉娜仁道:“熙春姐姐,今天我请了佟姐姐来家里作客,我给你们介绍。”
严熙春微微一愣,仿佛这才看到站在一旁的佟司锦,她行礼道:“我只顾着见太太,竟然忽视了客人,失礼失礼。”
佟司锦忙还礼。吉娜仁笑着站在她们跟前,与他们互相介绍身份。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佟司锦只觉熙春姑娘的目光在自己脸上盯了好一会儿。她抬眼望过去,又见熙春笑意吟吟与自己道:“这便是锦儿妹妹了,以前只是听说,终得以一见。”
佟司锦抿嘴笑了笑。吉夫人打岔,让大家各自忙去,尤其是尤婆子抓紧时间去抓药,她还等着用呢。说完又留佟司锦住一宿,佟司锦婉拒。
吉夫人留下熙春说话。吉娜仁带着佟司锦回到灶房,灶台上还摆着之前佟司锦要的各种食材。
佟司锦也不客套,她挽上衣袖亲自动手,吉家灶房里的丫头在旁边帮衬,没过多长时间,原料就被和在一起。等它们充分醒好需要三个时辰,佟司锦交待那丫头之后上笼蒸制的注意事项。左右闲着无事,吉娜仁便与她一道去花厅喝茶。
这天阳光很好,吉家
的花厅沐浴在暖和的光线中。吉娜仁和佟司锦喝着茶,刚说了一会儿话,有丫头过来在吉娜仁耳边低语。吉娜仁向佟司锦笑道:“姐姐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
吉星河这次回来,想明白了很多。他决定不再想关于与吉日嘎朗和吉夫人之间那些幽微的感情线条。好男儿志在四方,他择日告诉吉日嘎朗,想去外头为朝廷出力做事。
吉日嘎朗愣愣看了他一会儿,过了几日才回应,说骁骑营正好有空缺。吉娜仁生日这一天,正好是吉星河去骁骑营报道的时间。
这次吉星河被委任骁骑营的委署骁骑校,这是京管武职,八品。委任的理由是,吉星河有跟随吉日嘎朗出征西夷的经历,有实战经验。
他们这只骁骑营全是骑兵,负责着京城的治安,就驻扎在京城西北方向。营地很大,他去的时候营里的士兵正在骁骑校的带领下训练,士兵们发出阵阵呐喊声,战马奔跑,盔顶的红氂(音mo)在风中飘荡。
即便是无八品官职,吉星河也觉得这里不错,有种纵横沙场的感觉。他报完到,领了骁骑棉胄和棉甲,便打道回家。进了吉家大门,见有小丫头见他就往回跑。他认出那是妹妹吉娜仁身边的人,突然想起临出门前她说过的话。
大清早吉星河特意给吉娜仁送了生日礼物——一对“赛璐璐”不倒翁,巴掌般大小,怎么戳都不倒。吉娜仁很是高兴地收下,然后神秘兮兮地跟他讲:“早点回来哦。我请了佟家二姑娘,二哥若有什么话要跟她讲,要早点想好。”
跟她自己的未婚妻要说什么?吉星河也觉无话。不过妹妹既是把人请到家里来了,自己还是要过去打招呼,否则也不像话。路过前院,他拐进去向吉夫人请安。进到主屋正厅,吉星河正欲行礼,被吉夫人制止了,“哎,星河回来了。快看谁来了?”
吉星河这才抬眼看去,他一抱拳,“原来是熙春姑娘,远道而来,辛苦了。”
严熙春得知吉星河活着回来的消息,那当口父亲娶新妇,她心里郁郁身子骨又弱,耽搁了几天才赶了过来。她上下打量着吉星河,笑道:“星河哥哥说这话就生分了,只要你不要嫌我叨扰就行。”
吉夫人道:“外头风大日头大,河儿坐下喝杯茶吧。”吉星河却说自己从营地回来一身尘土,不便喝茶。说罢,他又是一抱拳,然后转身离去。
尤婆子暗暗叹气,严熙春面露失望,吉夫人神色如常道:“你平日住的屋子都还为你留着,才又叫人打扫了一遍,你且去安置好,咱们以后有的是时间叙话闲聊。”熙春便也起身告辞。
吉星河刚出正厅,迎面过来的便是吉娜仁。她拉着吉星河的袖子道:“哎呀,你怎么才回来。佟姐姐正在花厅那边,你快过去跟她说说话。”
吉星河微微皱眉,但他还是往后院花厅的方向走去。吉娜仁追上去,跺脚道:“哎呀,哥,你能不能有个笑模样?”
吉星河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吉娜仁道:“佟姐姐人很好的,你必须要对她好才行。”说着把他往前推了推,自己转身去灶房了。
吉家的花厅在后院的西南角上,附近有一座龟纹石层叠出来的假山,溪水环绕,清澈明净。正值秋天,一群紫色和金黄色的菊花正舒展着纤长的花瓣怒放,而青灰色的院墙边,高大的银杏叶已经泛黄,而槐树仍旧绿着,这些植物的色彩斑斓交织,别有一番风景。
佟司锦坐在花厅里赏花看景,她似乎听见院墙角落那有悉悉簌簌的声音传来,疑心是有小鸟在那里啄食。手里的茶水快要凉了,吉娜仁的丫头正要添茶,一抬头就看见吉星河已经走了过来,忙道:“二爷好。”
佟司锦一转头,吉星河便进入到她眼帘。这还是她第一次正经地打量自己的未婚夫,他身量不矮,浓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微抿,下颌线条分明。他身着靛蓝色立领大襟长袍,似从外头骑射回来,可走在花草树木掩映的小径中,明明身材魁梧,却给人玉树临风的感觉。
转眼之间,吉星河已经来到她跟前。佟司锦忙站起身来,微微一笑道:“吉二爷好。”
吉娜仁总让自己跟她说说话,又不熟悉,要说什么好。吉星河只得微微颔首,“佟姑娘,这个……我陪你在院里四处走走?”他憋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想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