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夫人是马威永的表姨。身为长辈,她自是要关心娘家人。何况马威永是福州的城守尉,朝廷堂堂三品官员,也是娘家出类拔萃之人。
马威永笑了笑道:“不急。我到南边转眼之间已过那么多年,南边风物虽已熟悉适应,但私下里还是觉得比不了京城。待以后安定下来再说。”
吉夫人听出他这话中之意,知他有回来的打算,微微点头,“那也好。到时候一家人都在一起,互相提携相帮,这样便更好!”她转头又朝吉日嘎朗说道:“你平时也多留点意,若有那空缺之处,也提早也与永哥儿报个信。他在那山高水远之地,也呆了这么多年,有功劳也有苦劳。”
吉日嘎朗笑道:“我已记下,夫人和永哥儿放心。”
大家又说了一阵子话,马威永便告辞道:“今日我就不在姨夫家叨扰,明天搬进来,也好放松休息两天,待往皇上跟前事情办完后,我也就回福州了。”
见马威永离开之后,吉日嘎朗正想起身去书房,吉星河见状,忙道:“阿玛,孩儿有话想禀报阿玛和额娘。”
吉日嘎朗不由得和吉夫人对视一眼,坐了回去,问他有什么事情。吉星河起身朝他二位行个礼。吉日嘎朗见儿子如此郑重,不知他遇到了什么事情,心又提了起来。
吉星河道:“孩儿想早点成亲,还望阿玛和额娘成全。”
吉日嘎朗闻言,不仅吁了口气,而且喜形于色,“好啊!让你额娘赶紧找人去定日子。这些日子我也忙,竟忘了这件事情。咱们家啊,也有好几年没办喜事了。吉日根前些时候去驻守潼关,一家子人都去了,这院子里也冷清不少。到时候都回来,热闹热闹。”
吉夫人也自责道:“我也是糊涂,想着过些时候再定日子,还要让老爷操心,实不该啊。”
吉星河脸有些发热,“主要是这段时间,我接触了佟家二姑娘,感觉她挺好的,就想着早点成亲,是不是家里要准备什么?我也可以做些事情的。”
儿子娶亲事宜都是吉夫人操持着,吉日嘎朗转头问她操持的进程。
吉夫人说吉星河现在住的小院,面积不小,厢房和耳房一应齐全,适合住新人,只等开春修缮翻新。屋中各式所需物什也从库房挑了出来,有红木描云纹拔步床、红漆福字笼箱、紫檀木描金椅、紫檀木雕竹纹小柜等等,已经另放一处,随时可用。另庑廊和月洞门也需要重新涂漆。
吉日嘎朗听后微微点头,与吉夫人道:“这些物什我听着都是很好的,我记得家里还有些案上摆的什么多子多福插屏之类的,都找出来给星河用罢。还有那等姑娘家使的头面、首饰,瞧着好的,也拿出来。家里现只余大姑娘了,我睢着她出嫁还有时日,她的嫁妆有的是时间准备。先紧着星河用。至于修缮房屋这些事情,现在又没下雪,天气还不寒冷,听说也可以开工,只要把工钱使足,应该不成问题。明儿我亲去找人。”
吉夫人听着心里发堵,他的意思是不惜把家里掏空,也要将吉星河的亲事办得体面风光。她记得大儿子成亲就不是这样的,她知若向吉日嘎朗抱怨这些,少不了又起争执。十来年了,哪回不是这样?况且此时吉星河还在跟前,她笑道:“还是老爷想得周全。那我就找人去定日子,不知老爷有何想法?”
吉日嘎朗看向吉星河。吉星河忙道:“由阿玛和额娘做主。”
吉日嘎朗便与吉夫人道:“还是越快越好,就定到过年吧。也辛苦你了。”也就是说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真够紧的!吉夫人嘴角抽搐了一下,但面上还是应承下来。
吉星河嘴角有掩不住上翘。他再次向吉日嘎朗和吉夫人道谢并告辞,脚步轻快地走出正厅。屋檐下挂着灯笼,有风吹过,摇摇晃晃地亮着,照得并不太远。他往自己院子方向刚走两步,忽地看到阴影处有人影在晃,他问了一句,走近一看,原来是严熙春。“你怎么在这里?”
黑夜掩去严熙春闪躲的目光。她见正厅亮头烛火,本想来找吉夫人。恰好看见有面生的人走了出来,她听身边丫头碧桃说过来客名叫马威永,也是吉夫人娘家那边的。但两家关系远,她并不识这个人,便闪到一旁避开。
待人走远,她正要过去。又听里头传出来说话的声,她听出来吉星河在里面。犹豫之中,她竟然听到吉星河想尽快成亲。这真是当头一棒!
严熙春中意吉星河,爱慕一经产生,愈加浓烈。这些时日,她呆在吉家,除了一门心思讨好吉夫人,就是指着日日看到吉星河。时间久了,她也把自己当成吉家成员了。
可此刻,吉星河所言打破了她自个儿编织的美梦。她曾经想过,要在他成亲前攀上他。但她一个姑娘家,也有羞耻之心,想法迟迟没有变现。到现在,只有一个多月时间,她好像没有退路了?
“星河哥哥,我刚出来,想去跟夫人道晚安……”少女的声音柔弱娇媚,引人怜惜。
“额娘在正厅,你去吧。”可吉星河沉浸在即将成亲的喜悦之中,他并未察觉,应了这句话之后,便走向庑廊,自回自院。
严熙春恼他有眼无珠,又气自己没骨气。可看着他那熟悉的背影,又春心荡漾起来,看来得尽快想办法才行。
第二天,吉星河叫上宁维安,一道去灶王爷胡同找刘二这个人。他听佟司锦话中的意思,这个刘二是关键性人物,还是要好好查查他的底细才成。
灶王爷胡同正好是吉星河巡查的地段。他们骁骑营负责京城的治安,城内按方向划分出各区域,骁骑营也分组,各管一块儿。
像吉星河带的那一组,管的就是西边武胜门附近那一部分。其中有叫民惠营的平民区,灶王爷胡同就在其中,另一块儿是佟司锦家居住的贵族区。像他们骁骑营的人,若想真心去查某个住户的底细,只要费些功夫,都是能查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