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佩如抿了抿唇,道:“姐姐都替我计划周全了,可我还是会感到紧张。不过你就在我跟前,这样一想,也就好多了。”
“是的呀。站出去那当口需要勇气,后头见招拆招就可以了。”佟司锦轻拍傅佩如的手背道。
傅佩如告诉她们,那何婆子和秋分是自由身,她们各挨三十大板后,被赶出了傅家。王夫人由于管家不利,自请罚例银一年。
傅老太太心疼孙女,怕傅佩如再受委屈,让她搬进前院与自己一道居住生活。傅佩如也同意了。傅老太还说,这怡心园仍为傅佩如留着,她夏天可来赏景。待以后傅夫人她们回来后,傅佩如也可以回来住。
“多谢姐姐扶我一把。否则我只觉得这天是暗的,愈发想念额娘和阿玛,整日里心情也不好。现在我都释然了。”傅佩如笑笑道。
“还不是自助者,人恒助之。”
佟司锦这般谦逊亲和,傅佩如对她便更加亲近。她们随后去前院花厅,与傅老太太一道用了饭。佟司锦注意过,那叫何婆子的,果然没见了她的身影。而王夫人的脸色不怎么好,对大家的态度比之前低调得多。
这一晚,傅佩如和佟司锦仍住在怡心园。傅佩如解了心结,又变得活泼开朗起来,与佟司锦睡在同一张床上,说不完的悄悄话。
临睡着前,傅佩如道:“对了,我哥哥近日要返京了。”
佟司锦恍了一下神,这才想起她的哥哥,傅宝安。在江都时,傅宝安向自己表白过。当时,她以为吉星河已经不在人世,因只想护着家人,不愿意涉入新的感情生活,便拒绝了他。
而现在,不过才过了大半年的时间。吉星河从战场上完好的回来了,她和他的感情有了新的进展。对于佟司锦而言,傅宝安的身份只是好友傅佩如的哥哥,仅此而已。
第二天,佟司锦用过早饭,才与傅佩如一道去向傅老太太告辞。傅老太太让身边婆子拿来一个锦缎包面的盒子,递给佟司锦。说里头是一对钧窑月白釉梅瓶,让她留着赏玩。
自已来的时候送了傅老太太荷包,傅老太太回这一对梅瓶,并不十分贵重,倒显出几分亲近。佟司锦行完礼,大大方方地接了过来。对于傅老太太“下回再来玩”的叮嘱,她应承了下来。
马车离开傅家有一段距离了,佟司锦回头,还看见戴了面纱的傅佩如在门口相送的身影。
……
佟托哈去察哈尔上任了,佟家内外事务又重新交还到那氏手中。转眼二月二这天到了,有不少人在土地庙附近,放鞭炮,敲锣鼓,祈求土地神保佑这一年风调雨顺,丰收在即。
而京城有名的愣拉寺也举办了佛事活动,有名的巴东活佛要开坛讲经。愣拉寺主要向达官贵族开放,一年当中接待平民百姓的时候少之又少。
这一天,那氏一大早就收拾妥当。穿的是长及脚面的旗装,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领口、衣襟、袖边均镶嵌着彩牙儿,外罩金边琵琶襟坎肩,头饰和耳环一应俱全,看上去很符合都统夫人的身份。
那氏每年都会去愣拉寺几次,打的旗号是听活佛讲经释义。而实际上,她去找端妃跟前的宫女递话。有事说事儿,没事儿就请安问好,为的是不叫这段关系断了。毕竟宫里有人好办事儿。
她这次出门坐的是佟家的制式马车,上头有佟家特有的标记,车身宽敞,前行也平稳,很少颠簸。过了两柱香的功夫,那氏就远远地看见了愣拉寺那歇山顶的殿宇,以及顶端中央有一镀金经轮的庙宇。那经轮两旁各有一只卧犬,镀了金的,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离愣拉寺近了,从四面八方而来的人渐多,人们无不穿着华服,面容肃静,举止恭敬顺服。
那氏下了马车,随着人流进到寺内。正殿内结构严谨,轩宇昂然。供奉着的佛像,有的金光闪闪,有的银光熠熠,处处雕梁画栋,流光溢彩。在佛像面前,她双手合十,举过头顶,跪下,复趴在地上,磕着礼佛的长头。然后口中念念有辞,默念祈祷与祝福的吉语。
礼仪行完之后,那氏绕行到正殿的后门,走到回廊的尽头,看向附近的另一处殿宇。相比较而言,那里更加清静,偶有人露面,倏忽便消失在大经堂里面,只有杏黄色的衣角昭示着其人的身份不凡。
那氏知道,她刚才礼佛之处,接待的是三品以上官员及家眷。而那处殿宇,只有皇宫里来的人,才有资格进入。她耐心地等在那里,望着屋顶装饰的那些造型奇异的鸟兽,还有精致万字符。
突然间,一个身着杏色旗袍的宫女走了出来,那氏认出来了,那便是端妃跟前的大宫女芳雨。她使劲地朝芳雨招招手,见芳雨朝自己点了头,便安静地站在那里等着。
没过多久,芳雨就从回廊的另一头走了过来。那氏告诉她,自己想见端妃,有重要的事情要禀报。
芳雨走后,又隔了一柱香的功夫,她又出现在那氏跟前,带着那氏从回廊的另一头走出去,七拐八绕,她们站到了一扇镂花木门前。
“主子,奴婢带佟夫人来了。”芳雨轻拍了一下门,轻声说道。
“进来吧。”门里传出来端妃的声音。
芳雨推开门,示意那氏进去。那氏扶了扶发间的簪子,撩起旗袍,迈进门槛。她向坐在上位的端妃行礼请安。
端妃受了礼,示意芳雨拿来圆凳让那氏坐着说话,说是在宫外,就不必拘着那么些规矩了。那氏感觉端妃对自己的态度,以起以前来说,不知好了多少倍。当然她没忘记自己是来求端妃的,便诚惶诚恐地说,上次受了端妃的指点,她回家后也用心教导了佟司钰及佟司钥姐妹俩,以求不辜负娘娘的的厚爱。
但她心里始终没有底。毕竟她们这种小门小户的人家,再怎么准备,皇宫也有高攀不上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