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上添娇

作者:真水无香

回到自己的院子,严熙春换了套家常衣服,拿了给各人的礼物,往吉夫人那里去。

吉夫人本靠在蓝色蔓草团牡丹纹暗花缎引枕上养神,见她来了,忙直起身子,招呼严熙春进来。

严熙春向吉夫人行礼,坐到了榻边。她拿出那件朱红色江绸织锦的夹衣奉上,“姨奶奶待我这般好,老家那边也无甚合适之物,我无以回报,只能手缝了这件夹衣聊表心意。我手艺不佳,见笑于姨奶奶了。”

吉夫人摩挲着这件夹衣,笑道:“你这傻孩子,我记得这料子是送给你的,你怎不用?还缝了衣送与我,真是!”

“姨奶奶穿了,能暖和身子,这不比我用了好?”严熙春说话时,面带着十分的诚恳感。

吉夫人说不感动是假的,再加上马道婆说过,严熙春是她的贵人,看来果真如此。她拍着严熙春的手背道:“那我就收下了。我见你这次回来,比之前要瘦了几分。想必是伺候你父亲也累着了。以后你就住在这里,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将这里当成你的家。”

她俩正说话间,吉娜仁的声音传了进来,“额娘,你饿了吧,看我做了什么?”随即她端着一盘芋泥酥包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吉娜仁见严熙春也在,高兴地说道:“正好姐姐也在,我还想着要去请你呢。”

严熙春拿出那几个小泥人,“这是我送给你的。我老家那边没什么好东西,这也是我从集市上淘来的。”

“哇。”吉娜仁放下盘子,接过这几个小泥人,看来看去,爱不释手,“好可爱哟,谢谢熙春姐姐呀!”她最是喜欢这样的小玩意儿。

她这反应在严熙春的预料之中。严熙春笑道:“又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什,不用那么客气。我住在你们家这么长时间,理应由我来谢你们。”

吉娜仁一摆手,不在意地应道:“哎呀,熙春姐姐整日服侍我额娘,这账要如何算?”她把那盘点心往严熙春跟前推了推,“快趁热尝尝。”

说完这话,吉娜仁给吉夫人拈了块芋泥酥包,送进她口中,“额娘,我这个做的不如佟姐姐。哎,怎么就学不会呢?”

吉夫人嚼了几口,道:“我觉得也很好吃,与你佟姐姐差不多。”

“你那是在安慰我吧。”吉娜仁翻了个白眼。转头又问严熙春,“熙春姐姐,你尝了感觉如何?”

严熙春心里早就想好了,只等着吉娜仁这一问。她笑道:“我尝着这味道就很好啊。不过妹妹既说佟姑娘做的更好,不如将她请过来,面对面的请教,岂不是更好?”

吉娜仁拍手道:“熙春姐姐这个主意好。上一回佟姐姐就教过我了,我已经改进了很多,不如让她再来指点指点我,以后我也不用眼巴巴地看我哥了。哎,额娘,我好久都没见佟姐姐了,咱们把她请到家里,来热闹热闹吧?”

吉夫人垂了下眼皮子,道:“你要请佟姑娘,我自是没意见。不过啊,你得去跟你二哥说这件事儿。”

“说就说。”吉娜仁眼风瞅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窗格子那边闪过,“哎,好像是我二哥哎!”她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吉夫人摇摇头道:“都多大了,还没个定形!”

严熙春安慰着吉夫人,“她还小着呢,姨奶奶别急。”其实她也惦记着外头的情形,不知吉娜仁与吉星河所言结果如何,内心正忐忑着,就见吉娜仁又跟一股风似的跑进屋子,口中不停地说着“二哥应了,二哥应了!”

吉夫人嗔道:“没人在后头追你,你可坐下歇了再说。”

吉娜仁坐在绣墩上,大力喘了几口气,才笑嘻嘻地道:“二哥说了,他去请佟姐姐来咱家。这可真是太好了。芋泥酥包是要请她指点的。还有啊,我特别喜欢她绣的荷包,也要跟她学学。”她掰着手指一一说着。

严熙春眼里那丝怨恨的目光,转瞬即逝,她亲热地拉着吉娜仁的手,跟着夸奖了佟司锦几句,然后才与吉夫人告辞。出了花厅的门,她步入通往自己居住院子的小径。两边的树木已经发出了嫩芽,在阳光下闪出新绿,看上去生机勃勃。

碧桃见严熙春手里的帕子,被她绞得已经不成形,偷眼见她脸色阴沉,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生怕挨骂。其实严熙春根本没注意这些,她拍了下笑得发酸的面颊,吉娜仁如她的愿,把佟司锦请到家里来了。她该如何筹划才能万无一失呢?

……

而佟家上下,以那氏为代表的人物,脸上洋溢着喜气。

上回佟司钰进宫被各位贵人相看之后,无明确的消息传来。那氏终是沉不住气,又去了一趟愣拉寺。这次她没有得到端妃的召见,却是端妃跟前的宫女芳雨过来,与她道了句“夫人勤等着好消息吧。”

家里要出一位贵人!那氏简直觉得祖坟上冒青烟了。她回到家后,左右觉得佟家这个宅子太普通,配不上以后佟司钰的身份。佟托哈不在家,那氏就琢磨着在宅子里挖个水塘,美其名曰要建个湖,再搭上一座假山,这宅子的规格档次就会得到提升。

说干说干,那氏着人请来风水先生勘察地形。看风水的这一位,口才端的是好,将佟宅的格局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这也正好对上那氏的心思。最后风水先生指了一处挖湖的地方,那氏一看就愣住了,这紧挨着萱合院?

这院子长年紧闭,那氏是从来不去那里,称得上是避之不及。这湖非要挖在此处吗?那氏犹豫了一下。佟家要出贵人这个消息,外头的人谁也不知,但这风水先生就看出来了,那氏对他是深信不疑。想到这里,那氏就拍了板,湖就挖在这里,以后再修上栈桥和亭子。水聚财气和运气,能化解任何邪祟之气。

修湖之处被围了起来,院墙边开了处角门,方便那些工匠们出入,也避免冲撞到宅子里的姑娘和太太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