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不知从哪儿飘来一层絮状的云层,将亮尝尝的正午阳光遮挡起来。和煦的春风也变得凉嗖嗖的,碧桃被风一吹,忙裹紧了身上的衣裳。
佟家的丫头婆子们,那些勤快的,正在收拾刚才她们用过的饭菜;而怠惰的,打听到吉夫人和姑娘们都歇下了,就开始躲懒。
故而碧桃此时见院子里并无下人走动。她有些焦急,严熙春早就交待过她,最好将这食盒交给佟家的下人。
眼看着吉星河的院子就在眼前,碧桃放慢了脚步,开始左顾右盼起来。她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李婆子。哎,天助我也!碧桃忙叫住了她,“李妈妈,这是吉夫人让送给吉二爷的汤,吉夫人说了,怕吉二爷刚才没用饱饭,特意送过来,叫吉二爷趁热用,凉了味道就不好了。而现在吉夫人不舒服病着呢,我们姑娘正在她跟前侍候,我得赶紧回去把手。汤罐就在这食盒里盛着的,麻烦妈妈给送过去,把话也带给吉二爷。”
说着,她把手里捏着的银角子塞到李婆子手中。李婆子本来是不干的,碧桃这个外头来的小丫头凭什么指使自己?可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银角子,又想到前头自己也得过严熙春的好处,脸上就绽出菊花来,“哎哟,你只管忙去。不就是给吉二爷送食盒吗?这点事情,老身还是做得动。”
碧桃把食盒递给了她,又福了福,这才转身离去,往前院给严熙春报信去了。
话说吉星河浑身都是力气,他在院子里继续收拾花圃,三下五除二就搞得差不多了。他实际上想去找佟司锦,又觉她才饮过女儿红,需要休息不好去打扰她。但不找吧,心里又惦记得慌。
在这种情况下,他难免时不时往前院的方向张望。碧桃与李婆子之间的言行举止,就这样撞入了他的视线。碧桃的声音刻意压得低,他倒是没听清具体内容,也没在意。
李婆子进来时,就见吉星河正坐在花圃边的杌子上歇息。她走过来,笑着将碧桃的话复述了一遍。吉星河抬了抬下巴,童三见了便接过李婆子手里的食盒,香味扑鼻,他忍不住问道:“李妈妈,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可真香啊!”
李婆子呵呵一笑道:“夫人叫人给二爷煲的汤,能不香吗?”
“那是,夫人待二爷真好!”童三随她的话头跟着道了一句。
李婆子完成任务,抻了抻衣角,与吉星河施礼后告辞。童三道:“二爷,可是现在进屋喝汤?”
吉星河起身拍拍衣袍道:“我刚用的饭多,一点也没胃口喝汤。额娘身子不舒服,我去前院看看。”
他往前走了两步,见童三把汤交给另一个小厮,停下脚步道:“刚才见你好像没吃饱,我不过是去前院,你就不用跟着了,把那汤喝了吧,别浪费了。”
童三一听这话,喜得朝吉星河行了个礼,抱着汤罐子往自己住的厢房去了。
吉星河继续往前走,他打算先去看过吉夫人,然后再去佟司锦休息的地方转一转,她若是起来了话,便与她说上几句话。
对于吉夫人和吉日嘎朗居住的前院,吉星河很是熟悉。他知道正厅一般是用来日常会客的,东次间是吉夫人歇息之地。所以他熟门熟路就往东次间走去。主屋各房门口应有值守的小丫头,但此时她们不知去了哪里,门口竟是空空如也。
……
严熙春听碧桃来报,说食盒已经交由李婆子送给吉二爷了。她便将碧桃打发出去,叫她在外头候着,见到东次间有动静,务必叫来所有的人围观。碧桃离开了,她动手将衣物整理了一回,然后斜倚在锦榻上,支棱着耳朵听外头的动静。
她知道吉星河对吉夫人相当孝顺,定会喝了那罐汤,并且会来东次间看吉夫人。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她必须要牢牢把握住。
因那汤中放了她从老家带来的,那种白色的粉末。据说能在短时间内起性,只要吉星河能进到这东次间里,那药性一发作,她必不会让他全须全尾地出去。
若是吉星河因药性使然主动与她结好,她便从了他。若他不从的话,她会撕破自己的衣服引诱他。不管怎么样,碧桃都会引人来找自己,她也会闹得全吉家,不,一定要加上佟司锦,都知道她已经是吉星河的人。
呵呵,到了那个时候,吉星河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最好那个佟家二姑娘,受不了这种事情,主动与吉星河脱离关系。这样的话,她严熙春便能嫁给吉星河为妻。
哈哈,严熙春一想到这里,做梦都能笑醒。
正在东想西想的严熙春,忽然听到从外面传进来脚步声。这脚步声,她不知听过多少回,也牢牢地记在心尖。就算是闭着眼睛,她也知吉星河,如她愿地来了!
……
吉星河还在东次间门口时,已开口道:“额娘好些了没?”说话的同时,他已经进到了屋子里,只见云蝠纹的绛色窗帘垂下,遮挡了外头进来的光线,四周幽暗不明,一股子熏香扑鼻子而进。
他的视力适应这种昏暗的环境后,看见锦榻上的确斜靠着一个人,除此之外,并无丫头婆子。他有些纳闷,不过还是走近锦榻,又问了句,“额娘现在感觉如何?”
吉星河话音刚落,他见锦榻上的那人突然坐了起来。那人伸手抓住了自己的胳膊,衣袖滑下,露出白白的手臂,且叫了声“星河哥哥。”
这声音婉转娇啼,如早春林间的鸟鸣。此时吉星河已经认出来了,面前这人居然是严熙春!他倒退一步,甩了下胳膊,吃惊地问道:“怎么是你?”
“星河哥哥。”严熙春自是不愿意放手,她被带得身子往前倾,她索性就往吉星河的怀里扑去,一双手去解他的衣袍,“星河哥哥,这屋子里好冷。”她早将衣服上的钮襻解开。随着她的动作幅度加大,她的衣服已经散开落地,只余身上那套贴身妃红色小衣。
吉星河此时已是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