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司锦重活一世,仇是要复。但重要的是,她得让韩氏在佟家立起来,自己总是要嫁人,也护不了韩氏和佟司铎一辈子。
眼下韩氏的身子比以前好多了,主持长房内宅事务也渐熟练。她被杨姨娘和柳姨娘吵吵得心情烦乱,她见佟司锦送完吉星河回来了,忙把她召到一边,小声低语,“锦儿,如今这事儿该如何打发?”
“还得是额娘拿主意才好,女儿一时也无主意。”佟司锦并非没有办法,她只是想看韩氏如何处理杨姨娘。
韩氏被推到前头,她想了想,对旁边的婆子道:“押了杨姨娘,随我去老太太跟前禀报。”
佟司锦本担心韩氏拉不下脸面,或是想遮掩一番,见她这样就放了心。那氏平时只居心不正,但只偏袒柳姨娘,且现在正处在佟司钰要嫁人的关键处,料想她也知孰轻孰重。
除此之外,佟司锦刚才得了吉星河的话:我问过她(杨姨娘)车驾的车夫,说是大清早刘婆子派出来的。
佟司锦一听“刘婆子”这三个字就有所警觉。刘婆子是何许人也,仗着自己是长房柳姨娘的亲娘,又是那氏跟前得脸的,一向是眼睛生到额角,怎么会出手帮杨姨娘呢?佟司锦只觉得这背后不那么简单。
也好,都到那氏跟前说个清楚。那些婆子拉着杨姨娘的胳膊往前院去,佟司锦搀着韩氏跟在后面。交给那氏,这个头起得好。但在强势的那氏跟前,她还是有所担心,便在韩氏耳边低语着,让韩氏切记,要在那氏跟前,问清楚杨姨娘此般行径的具体情况。从清合院到祥合院的距离不长,她刚说完这些话,主屋正厅就在眼前了。
韩氏一走进去,就向那氏行礼请罪,说是没管好长房里的人,致使杨姨娘借着管钥匙之机,偷了库房里的物什去当掉。
那氏这段时间给佟司钰准备陪嫁,忙得焦头烂额,此时又有长房的人来裹乱,她很是不耐烦。不过,她也考虑到,这等丑事得赶紧处理掉,绝不能影响到嫡亲孙女的好事儿,只得一张脸拉得老长,问那杨姨娘,韩氏所言是否属实。
杨姨娘在当铺被抓了个现行,她也没办法抵赖,这时只得寄希望到那氏身上。她伏在地上,不住地向那氏磕头——这便是认了的意思?
“你既是知自己错了,就该受罚。这受怎样的惩罚,还得你们长房拿意见出来?谁叫你这个人是长房的,偷的东西也是长房的。”那氏可没心思管这些,她板着脸下了结语。
韩氏有些茫然,她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心里很难受。她正因为无比信任杨姨娘,才将库房钥匙交给了杨姨娘。谁知对方却辜负了自己这一份信任,将自己心爱之物拿去当掉!
佟司锦的手搭在韩氏的胳膊上,用了一点儿力道。韩氏便想起女儿交待的话,知此时自己应拿出长房当家主母的架势。她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有些话,媳妇想在老太太跟前问她。问明白了情况,媳妇再做决断也不晚。”
那氏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哼”,半闭起眼睛来。
“老太太仁慈,没有送你去见官,自有她的考虑。”韩氏决定不看那氏的脸色,她看向杨姨娘,“但是,你要在老太太跟前把话说清楚,你怎么会想到偷物什拿去当铺?你又是如何找到车驾的?”
杨姨娘身子抖了下。她知道那氏嫡亲的孙女要嫁进皇宫了,也知道那氏最不待见穷亲戚,她说出真相只能更被那氏看低。她只得低声道:“有什么好说的,就见那插屏好看,想拿去看看能当出来多少银子。”
“好一个只想看看!那当票都已经开了出来,银锭子你也拿到手上了。你这如意算盘打得,如没有被发现的话,这好端端的插屏就易了主人。”韩氏此时说着也来了气。
杨姨娘没有还嘴。倒是那氏被韩氏那句“没有见官”刺了一下,她眼睛仍半闭着,大脑开始盘算起来——杨姨娘这个没见过世面的,把家里物什偷出去当了,人家可不说她是长房的,丢的还是佟家的人。
这杨姨娘理应是送去官府,也能显出她严惩不法,治家严厉。但这影响面太大了,佟司钰这边不能出半点差错,这杨姨娘得好好收拾才成。万一被问起来,自己也有话说。
想到这里,那氏睁大眼睛,一拍案几道:“都说我仁慈,可仁慈久了也容易被人当成糊涂。杨氏,你偷窃家中财物,据为自己私有!且在外头,给佟家造成恶劣影响。如今我就越过你们长房管事儿的,惩杖二十,罚三年例银,关入萱合院厢房中不得外出!其余等老太爷回来发落。”
杨姨娘闭了下眼睛——自己这下算是完了!她浑身发抖,嚎啕大哭起来。
佟司钰暗中悄悄地观察着各人的表现。韩氏没叫她失望,可那氏什么细节都不问,根本就是想草草抹过。她趁着杨姨娘换气的当口,出声问道:“我额娘刚才问你的话,你还未回答。今天大清早的,是谁给你派的车?”
还未等韩氏回答,刘婆子在一旁不阴不阳地开了口,“哟,瞧二姑娘问的,这车驾是老奴派的。那杨姨娘大清早找过来,说是一晚上腹泄,要去医馆看大夫。堂堂的姨娘,说要车驾,老奴能拒绝吗?关心主子,不就是老奴应尽的责任吗?二姑娘该不会认为老奴做错了吧?”
锣鼓听声,听话听音。那氏一下子就明白了,刘婆子在其中扮演的角色。说不定还真是刘婆子故意为之!她倒是不关心这些,刘婆子把水搅混搅乱,把长房那边搞臭,她求之不得。念及此,她一摆手道:“好了!到此为止。还不快来人,将这杨氏拉下去打板子!”
刘婆子麻溜儿地应了,她瞥了佟司锦一眼,洋洋得意地叫来几个粗壮的婆子,她们一道将杨姨娘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