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司锦交待红梅去叫车驾时,只说要出门,并未说去何处。而刘婆子却能说出自己要去傅姑娘家,是谁跟她透露的信息?她不免想到,自己早上去见韩氏时,正好遇到柳姨娘在给韩氏请安。
应是柳姨娘给刘婆子说的。问题就在,她给刘婆子说这个的目的是什么?给自己又快又好地提供车驾?当然不是!
想到这里,佟司锦忽然明白了,她忙向傅佩如告辞,说家里有事要尽快回去。傅佩如见佟司锦脸色都变了,也晓得兹事体大,随着她往外走。
佟司锦奔到二门,却见自己的车驾不见了。有傅家的人过来道,那车夫已经将车子赶回去了,说是晚一点会来接她。佟司锦这下愈发觉得刘婆子,不,应是柳姨娘趁着自己出门在家里搞鬼。此时,她心急如焚。
傅佩如已经让自家赶紧套车。佟司锦却见大门附近隐约有马匹,她不及解释,往那边跑去的同时,将颈上围着的丝巾解下,罩在头顶,用垂下的部分罩了脸。
大门处拴着的应是傅家的马。佟司锦快速解下其中一匹,翻身上马时,朝跟着跑过来的傅佩如道:“我借用一下,随后归还。”说罢,伸手一拍马肚子,缰绳一带,那马调转身子,朝着佟家的方向急驰而去。青樱也学着佟司锦的样子,骑了另一匹马在后头跟着。
傅佩如看着她二人远去的背影,她不知佟家发生了什么,一时间目瞪口呆。
……
刘婆子见佟司锦坐上车驾,离开了佟家,脸上浮出得意之色。别看这二姑娘一脸警惕,但到底还是嫩。柳姨娘说佟司锦跟傅家姑娘关系甚好,她这一去呆得时间必不会短。不仅如此,自己也留了一手,之前已经给车夫交待,送完二姑娘就回府。
佟家没了这个硌眼的,周围的一切,刘婆子看着都格外顺眼。她顺着庑廊去了清合院,远远看见柳姨娘朝自己这边张望着。她使劲儿地点点头,见柳姨娘朝自己做了个知道的手势。便放心地回转前院。
柳姨娘被迫交出长房管家权,刘婆子本对她的行事能力产生怀疑,但这次听了她的打算,心下觉得借刀杀人这招儿,够厉害!
佟司铎和佟司铭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佟司铭见柳姨娘站在院子里,便过来行礼问好。佟司铎也随在他身后行礼。
柳姨娘笑道:“念书都累了吧?那边树荫下的案上,有给你们备好的点心和茶,铎哥儿和铭哥儿都去用上一点儿,好解解乏。”
佟司铎一向听柳姨娘的话,他拉了佟司铭一把,“三弟,咱们去那边凉快凉快吧。”
佟司铭和佟司铎的关系好,一听这话,便应了,跟在他身后往那边树下走去。柳姨娘忙叫金桂,“没长眼的,还不快去把热茶给哥儿端过来。”
金桂边应着,边端了茶壶和茶盏过来。放到案几上后,给一人倒了一盏,笑盈盈道:“这点心是新做的,茶也是今年的新货。这树遮荫凉,此处又能看见亭湖,也是咱们院子里的独一份的好去处。哥儿们慢用,吃完喝完了,再去湖边玩耍一下,最是安逸。”
佟司铎顺着金桂手指的方向看去,那绿幽幽的湖水泛着光亮,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三弟,热了一上午,咱们吃点东西去那里玩玩吧。”
那里是他哥俩常去之处,佟司铎端起茶盏,将茶水一饮而尽,又拿起一块乳酪放进嘴里,点头道:“成。”
哥儿俩呼噜噜喝完这壶茶,又将点心吃得差不多,便连跑带跳往湖边而去。大热天里,没有比水更吸引这些半大小子的了。青柱和柒娃把书袋搁在院子,跟在他俩后面,也往湖边而去。
柳姨娘在屋子里的窗子跟前,见他俩的行为都在自己预料之中,她得意地笑了笑。金桂进来道:“姨太太,他们去湖边了。”
“很好。让你找的人,可以进来了。”柳姨娘收掉笑意,向她发出指令。
“是。”金桂退了出去。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半新不旧旗袍的小姑娘跑了进来,一脸焦急地找到青柱,“青柱哥,你娘病了,你快回去看看吧。”
青柱腾地站了起来,“我娘怎么回事?”
“哎,说是头晕眼花瘫倒在地,邻居街坊都不知是怎么回事。他们想起你在这里做事,便让我来找你。”
青柱回头看看正在玩水的佟司铎,有些犹豫。那小姑娘又道:“青柱哥,你娘看着脸色不大好,可别耽误时间了。”
青柱忙跟柒娃做了个揖道:“我娘病了,你帮我看着铎哥儿。一会儿叫他回去,别被日头晒着了。”
柒娃自是点头。青柱挂念他娘的病,一溜烟地跑出佟家,往自家的方向而去。他满心都是着急,连给他报信的小姑娘姓谁名甚都没顾上问。不仅如此,连她几时消失不见的,他也没注意。
柒娃是柳姨娘指派给佟司铭的小厮,主要任务就是跟着佟司铭,照顾他的生活。他坐在湖边,看着佟家长房这两个少爷在玩水。
湖边有半人高的杂草,还有几棵移过来的大柳树。这天日头大,晒得地上发烫,但此处因为有一池水的缘故,显然比别处要清凉。有风吹过来的时候,甚至会让人产生惬意之感。
佟司铭和佟司铎在边上撩水玩,兴起时,脱了鞋袜,踩着水玩。这湖当时修的时候,湖底及岸边均没有用石头。这水边软软的泥,被孩子们一踩,就从他们的脚趾缝里钻出来。这种痒酥酥的感觉,逗得他们哈哈大笑。
佟家院子里本就清静,他们的笑声便传得远了去。
踩了一会儿水,佟司铭看见稍远之处高高地悬着一只风筝,那引线好像是系在水边的柳树上。这风筝正是他最喜欢的那种,佟司铭想也没想,就朝那个方向跑过去,他想把风筝解下来,拿去给佟司铎看。
佟司铭倒是如愿地找到了风筝的引线所系之处,只是费了好大力气也解不开,便回头大叫起来,让柒娃来帮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