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上添娇

作者:真水无香

佟司锦才没功夫理会这些,她快步往前走着,几乎快到一溜小跑。不知不觉中她追上前头一个脚步也相当快的身影,突然一愣:是青柱!她脚下没停,转头问道:“你怎么在这里?铎哥儿呢?”

青柱也是没摸着头脑。他方才气喘吁吁地跑回家,在灶房寻到他娘,见对方如日常般在烧饭,至于报信人所说“你娘头晕眼花瘫倒在地”的场景,根本不存在。

倒是青柱娘问他:“你跑得这一身汗,发生什么事情了?”

青柱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但他不死心,擦了把脸上的汗,问道:“娘,你刚才又犯病了吗?”

“没有啊。我好好的。”青柱娘狐疑地看着他。

“那就好。没事儿,没事儿,我去东家做事儿了。”青柱已经发觉有问题,他一个转身大步走出灶房门。

青柱娘已经做好了烫面饼子,还想给他揣上几个,待她走出门时,只看见他的衣衫在道路尽头闪了下就不见了,她遗憾地摇摇头。

青柱在路上奔跑着,内心满是自责,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应该离开佟司铎。二姑娘叮嘱过他很多次,他也满口应了,这次却失了信。

佟家大门处如往常那般平静,这让青柱略略松了口气。他觉得也许是自己想多了,不过,他还是想尽快赶到佟司铎跟前,所以脚步也没有放慢。他没有想到二姑娘从后头撵了上来,劈头就问佟司铎在哪里。

这时青柱的心便悬了起来,他手指着前头清合院道:“回二姑娘,三爷方才和二爷在湖边玩耍。”他话音刚落,就看见二姑娘的脸色唰地变得白煞煞的。他心里犯了嘀咕,紧紧跟在她的身后,奔进异常安静的清合院。

佟司锦一步也没停歇,直接就从小径往湖边跑去。她一眼就看见杨姨娘正蹲在湖边,离她稍远处的水面上,一团黑影上下飘浮着。她紧张地快要晕过去,深吸一口气,就一头扎进了湖水里。

这个亭湖面积不大,但水比较深。这日地面被晒得发烫,然湖水的温度不高,毕竟才进入夏天没多久,水还没被晒热。佟司锦投进水里后,感觉全身发冷,她不停地打着哆嗦。她忽然想起来,海兰屯的春天,积雪刚刚融化完时,那水冷得透人心骨,她就敢下水捉鱼。眼下自己这是在害怕!而害怕只会让自己手脚发软,救不上来人不说,就连自己都有可能被淹死。

想到这里,佟司锦迅速调整好心态。她心无旁鹜地朝那团黑影奋力地游过去。离得近了,她发现那团黑影果然是个半大的孩子佟司铎,心疼、伤心的念头刚落出来,她又极力按压回去救命要紧!

佟司锦伸手抓住佟司铎的衣裳,用力地将他托举出水面,同时往湖边游去。这时青柱在湖边大喊了几声“有人落水”,之后也游了过来。他二人一道将佟司铎运到湖边。佟司锦来不及歇息,将佟司铎拦腰抱起,让他背朝上头下垂使积水倒出。

这时,青柱在旁边给佟司锦帮着忙,他的动作突然停下来,大叫了一声,“是铭哥儿!是二爷!”

佟司锦腿一软,差点没站住跌到地上。她把抱着的人交到青柱手里,慢慢地蹲下身子,拨开正在倒积水之人的头发,她倒吸一口气,这面如死灰的人果然是佟司铭。那佟司铎呢?

她直起身来,再次四下望去,只见水面波光粼粼,平静如初,空无一物。她心急如焚,正要张口喊出佟司铎的名字。忽然看见从一边树林里子,闪出一个风筝,佟司铎牵着引线跑了出来,“二姐姐,看我把风筝放上天了!”

佟司锦这颗悬着的心忽悠悠落下了,她往前走了两步,弯下腰张开双臂迎着佟司铎,结结实实地将佟司铎抱在怀里,失而复得的欣喜感涌上心头。

“铎哥儿怎么了?”这边丫头婆子听到青柱的叫声,纷纷跑了过来。她见青柱在给佟司铎倒积水,都惊得叫了起来。

“得送去医馆!要不得快马叫大夫来!”红梅见状急得跟什么似的,她望见柳姨娘在院子往这边看,忙叫道,“姨太太,铭哥儿落水了!”

这边柳姨娘正悠闲地站在屋子门口,她早就看到湖边乱成一团,心里窃喜:这杨姨娘终不负自己的期望,成事了!

那边越乱,她心情越舒畅。

没错!萱合院的门是她亲手打开的。就在佟司铎和佟司铭玩得正欢时,她悄悄地走过去,拨开了门栓。柳姨娘不止一次听到杨姨娘骂佟司铎,知她恨他入骨。正好,自己给她一个复仇的机会。

杨姨娘复了仇,也就是自己大仇得报。那韩氏和佟司锦将佟司铎宝贝得跟什么似的,眼下佟司铎被淹死了,她们可不就是被挖心挖肝了吗?就韩氏那个身体,说不定也跟着一命呜呼了。这样长房便重新回到自己的手中,这回自己得好好折腾库房里那些物什!是卖掉?还是摆到自己跟前,每天看着玩?

柳姨娘正享受着成功的喜悦时,突然听到有人在冲她喊“铭哥儿落水了”,她眨眨眼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更大的声音随即传了过来,“姨太太,快去叫大夫救铭哥儿的命!”

她慌了,抖着腿往湖边跑去。还没走几步呢,柒娃就扛着佟司铭迎了过来,“姨太太,铭哥儿被……”他回头望了一眼,见青樱押着杨姨娘,又继续道,“是二姑娘救了他。得赶快找大夫来瞧瞧。”

柳姨娘惨叫一声扑了过来,她双手拉着佟司铭的胳膊,“怎么会是铭哥儿?一定是搞错了!铭哥儿,你可千万要没事儿啊!”

佟司锦拉着佟司铎的手就跟在后头,一听此言,心里凉凉的:看来这位柳姨娘预料落水者的另有其人啊!她怎么能如此笃定呢?她必在其中做了手脚。否则,杨姨娘怎么会出得来院子?且在这哥俩儿正玩水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