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上添娇

作者:真水无香

德正皇帝决定下来的事情,进展很快。没过多久,一道谕旨下来,大阿哥勤宏被封为多罗诚郡王,二阿哥勤寰被持为多罗义郡王,三阿哥的封号是多罗信贝勒。德正皇帝命这三位阿哥分别协理宗人府、工部和内务府。又过了一段时间,这三位郡王和贝勒的府邸也已经建好。它们分别位于槐花胡同、官帽胡同和大风胡同。

后宫这三位阿哥和他们的母妃们,均有喜有忧,各自心里都在打着小算盘。同时钦天监推算出宜于婚嫁的良辰吉时,一切准备好之后,大尚朝三位阿哥就要娶亲了。

嫡庶有别。头天进行的是二阿哥,也就是义郡王迎娶宜和侯家嫡姑娘傅佩如的仪式。这一天宜和侯家宅子里整饬一新,院子里摆着的嫁妆有二十四抬,全贴了大红的禧字,从金银珠宝,到房契铺子契,应有尽有。按着傅夫人的意思,这二十四抬远远不够,可这是宫中的意思,她也只好遵守。

有头有脸的王公贵族都来到宜和侯家。宜和侯的爵位是傅佩如的伯父?承袭。傅运使已经从江都回到了京城,他们一道接待前来祝贺的男子。傅宝安穿戴一新,他做为傅佩如的兄长,承担的任务,是将妹妹送进宫里去。

佟司锦和母亲韩氏一道来观礼。傅老太太、傅夫人和王夫人?在花厅与各位贵妇小姐们说话。这是韩氏这些年来第一次外出社交,尽管佟司锦在身边鼓劲儿,但她心里仍然惴惴不安。

傅夫人主动带韩氏去傅老太太跟前行礼,又将她介绍给各位贵妇。傅老太太一听韩氏是佟司锦嫡亲的母亲,待她自然亲近。那些贵妇见主人家如此看重韩氏,又瞧她礼数周全,就是有些拘谨,便善意地与她打招呼,说些天气之类的话题。慢慢地韩氏也就融了进去。

佟司锦见韩氏逐渐变得自在,也就放心了。一位小丫头来到她跟前,福了福道:“我们姑娘想请佟姑娘过去说话。”

佟司锦跟着小丫头来到傅佩如呆着的闺房里,就见她着一身红色的绫罗绸缎,头上盖着绣着金线的红盖头,端端正正地坐在床边。

“佟姑娘来了!”依裳一见佟司锦进来,忙告诉了傅佩如。

佟司锦快步走过去,伸手拉住了傅佩如的手,只觉得对方的手冰冷,手心还有汗水。她拉住晃了晃,“是饿了?还是穿得少了?”

傅佩如伸手将自己的盖头掀起,折放到满头的珠翠上去,“你可总算来了!我既不饿,穿得也不少,就是心里没有底,慌乱得很。”

佟司锦见她脸上精心描画过,她五官长得本就好看,这下更显得容貌出众,笑着轻推她道:“哎呀呀,若不是早知道是你,我哪里还能认出你来呀。这般好看,定叫他看痴了去,爱都来不及呢。你心里还要什么底,只管把心放回肚子里去。”

傅佩如俏脸瞬间变成一块红布,她紧蹙的眉头也松开,羞怯地低了头,“人家在跟你说心理话……”

佟司锦知她是紧张,便将以前跟她分析过的话,比如她与三阿哥爱好相同,贤妃性格不拘小节,以及太后和善慈祥等等,与她细细说了一遍,直说得傅佩如心里安定下来。她小声道:“都说嫁进皇宫里是极好的,以后不光能荫疪娘家,自己也有数不清的荣华富贵。可我仍然会想,三阿哥这人我只见过一面,关于他的种种,都是从旁人口中听来的。要知道,有的人在众人跟前表现出来的样子,与本来的样子,会有区别。”

“若说嫁去平常人家,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那家人如何,是可以打听到的。也只有这天家……众人都看到富贵,可内里种种谁又能知道呢?”

佟司锦听她这一番言,心道她是个内心清明之人。年纪不大,看人和事却有着如那氏她们都不及的智慧,便温言相劝道:“你这般看得清楚,岂不知日子是人过出来的。天家也是一个个的人,如何过日子,如何与他们相处,全靠你自己的决断。我在江都初初见你时,就知你是那等聪明和圆融之人,想必以后能凭自己过得幸福。”

傅佩如听了大为感动,她握住佟司锦的手,“能结识锦儿姐姐是我的福气,以后还盼能见到姐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也再所不惜。”

佟司锦笑笑,微微点头。傅佩如又道:“还是姐姐好,婚前就与姐夫相识相知,不似我这般……”见佟司锦嗔自己一眼,她忙闭了嘴。

正在这时,门帘被依裳挑起,宫里来的喜婆走了进来,“哎哟,快将盖头遮好,马上义郡王就要到了。”佟司锦起身,悄悄地走了出去。她劝起傅佩如时,自是说得头头是道。如今见着面前这一切,她也是有些百感交集。

佟司锦回到花厅时,已经听到外头传进来喧哗声,说是前来迎亲的义郡王已经到了,鞭炮声响起。众贵妇已经起身向傅老太太和傅夫人再次道喜,她看见傅夫人的眼眶微微泛红,却忍不住想到,傅老太太一碗水端得平,待傅运使这一房也和善有加,就是这样傅夫人见女儿出嫁还如此伤感。

若是搁到韩氏身上,就止伤感这么简单了。佟家那些人,还不定如何欺负韩氏母子呢。想到这里,佟司锦愈发觉得只有把家里都弄清爽了,她才能安心嫁去吉家。

从傅家回去的路上,韩氏对迎娶傅佩如的场面之大赞叹不已,话说出口之后,她忙看向佟司锦,道:“如今我身子已经大好了,回头我给你阿玛说一说,你也赶紧出嫁吧,没的陪着我耽误了大好的时间。”

韩氏的身子,这便又是佟司锦的一桩心事。按说自己给韩氏调理了这么久,多少温养滋补的药材都用过了,韩氏的身子起色很大,但还是似有病气没有除去。一时佟司锦也找不到原因在哪里,她想着或许是时间还未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