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摸摸自己脸上的疤痕,叹口气道:“这回大爷家来,待我都没以前那股子热活劲儿了,我这脸也太不争气!”
刘婆子翻翻眼睛道:“铺子里有上好的药膏,听说抹了好得快,你不知道去买一些来用!”
“我早就买了。如今这样子,我也是不服气。那韩氏哪儿都比不上我,她凭什么要给我当主子。如今啊,我就想着那个二姑娘赶紧嫁出去。”
刘婆子嘟哝道:“那死贱人就跟生根了似的挡人财路,找个法子弄死她。”佟司锦打了个寒噤,她没想到这两人还想害她的命。
“你没在这院子里住,不知道那贱人有多小心谨慎,她身边那些丫头婆子都跟吃了蒙魂药似的,只听她的话,还一个个硬气得不行。以前那个绿兰,是我安插进去的人,贱人早就找了个借口把她打发到外头做粗活。她太难对付了!”柳姨娘咂着嘴说。
刘婆子道:“再等等,如今三姑娘要嫁进宫,老太太还顾不上她。过段时间,我再搁老太太跟前烧把火,让她赶紧滚出佟家,咱们这日子就好过了。”
“老太太会听你的吗?”柳姨娘有些迟疑。
刘婆子阴恻恻一笑,“我说你笨吧。这么多年了,你还没看出来吗?不是老太太会听我的,而是她的想法心思是借我的口说出来了。她不是听我的,那根本就是她内心所想。你道她不恨韩氏吗?她当然恨!”
她这一声“恨”说得声音有些大,柳姨娘听得有些心惊,“我也知道她恨韩氏”
刘婆子说得兴起,她口飞白沫,滔滔不绝,“咱们佟家老太爷身上有爵位,大尚朝律例是嫡长子承爵。这个嫡长子就是你们长房的大爷佟海泰。可是,大爷又不是老太太嫡亲的儿子,你说她待大房能好吗?巴不得大房早点倒霉,好让她二房赶紧上位。”
“这,都是老太太亲口说的吗?”柳姨娘虽知老太太不待见长房,但听刘婆子这般直白地说出来,相当吃惊。
“你就是笨!人家那身份那么尊贵,能跟我一个婆子说这些吗?不过,我跟在她身边几十年了,连她这点心思都揣不透的话,早就被她撵去洒扫了。”
避在阴影处的佟司锦内心也掀起了波涛。那氏处处跟自己和韩氏过不去,原来是自家父亲挡了她的道儿!这便是他们生而有罪了。可那氏毕竟是后嫁给佟托哈的,怎么就能怪起先来的呢?
刘婆子见柳姨娘听得将懂未懂,又恨铁不成钢道:“你道你对韩氏无论做什么,老太太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为什么?就是你的这些做法合了她的心思呗。所以啊,你就放心大胆去做事情,老太太非但不会怪你责你罚你,反倒会维护你。若是你不去做,难不成让她亲自去动手?”
柳姨娘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说起来,我是瞧着韩氏不对眼,她各方面都不如我,却占着了嫡妻这个位置。我的铭哥儿是长房长子,比起来远强过韩氏那个儿子,可就是因为韩氏的存在,铭哥儿以后不能承爵。你说我心里能服气吗?还有家里的二姑娘,从小长在关外,就在关外嫁人得了,还回到长房晃荡,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惹人心烦。”
佟司锦听到这里,也就明白了柳姨娘种种所为的由来这个妇人,只是因为不甘心居于韩氏之下,对权势地位贪心,便生念头要害韩氏及她的子女,其心可恶可憎!
刘婆子道:“如今你可是听明白了吧,咱们和老太太的目的是一样的。你就大着胆子去干,有老太太护着,谁也动不了你。再说了,如今钰姐儿进了宫。你当老太太为什么如此看重她,还不是看重她的位置,以后遇到事情,钰姐儿说一句话,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这些年,我将这些看得清清楚楚。”
“当初,韩氏怀孕的时候,我就瞅准这一点,去给老太太说,让你去给大爷当妾。那韩氏也是装贤良,想要好名声,老太太一提点,她就应了。你说说,你娘我能不能?”刘婆子有些得意。
“是,这多亏了娘。要不然,我还不知在哪个院子里当丫头呢。不对啊,”柳姨娘突然想了起来,“老太太想让大爷倒霉,我还想取代韩氏享福呢。就说这一点,我与老太太的想法不一样。”
刘婆子“嗤”地一声笑,“我看你的脑子被火也给烧了。你咋就不明白呢?老太太针对的又不是你,长房别的人没了,不正好你带着铭哥儿和钥姐儿过好日子吗?”
柳姨娘忙不迭点头。刘婆子又压低嗓门道:“眼下前面院子都在忙钰姐儿的事儿,你们房里她们娘几个只顾着说话,也没人注意咱们。上回那个,她们没发觉不对劲儿吧?”
柳姨娘摇摇头,“这个她们哪能发现,我现在就指着这个。迟早她们要完蛋。”
佟司锦心头一凛,刘婆子口中的“那个”,指的是什么?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她还没想出结果来,又听刘婆子道:“我们前院那个老虔婆可真是,自己是后面进来的,怎么就对前头留下的长房那么恨?难道她怕自己做下的事情,被长房发现。不不不,谁也发现不了这个!可见那个爵位是太重要了。”刘婆子像是在自言自语,柳姨娘便道:“老太太做了什么事情?不过谁不想要爵位呢?我做的这些,还不是全为了铭哥儿,他要是能拿到,我后半辈子就无忧了。”
刘婆子摆了摆手,“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总之,你心里有数就行,我的努力才没白费。”
佟司锦听得心头又起了疑惑那氏做过什么事情?让刘婆子讳莫如深,连女儿柳姨娘都不能告诉?如果说前面刘婆子口中的“那个”,是今天晚上的第一件谜案,这个就是第二件。这个答案自是想不出来的,她默默地记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