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司钰好不容易等到静妃与她拉家常话,便爽利地答道:“妾在家中姐妹里头排第三,上面有二位姐姐,均是长房嫡女,一位已经出嫁,另一位还在家里。娘娘问的便是我二姐,她还未出家。”
静妃笑道:“本宫以前在太后跟前见过她,对她印象极深,相貌生得好,说话待物也合度。”
佟司钰受了这么一天的罪,都没得到静妃夸奖。而佟司锦也不知何德何能,居然就让静妃青睐有加,况且在佟司钰看来,她这个二姐姐为人刁钻,牙尖嘴利,根本就不是静妃所言的样子。她心里自是不服气,暗自咬了牙道:“我这个二姐侥幸入宫,便得娘娘赞许,这实是她的造化。妾与她平时都住在佟家一个大院子里,不过是妾多在屋中做女红,还帮着家里看帐,实在是跟她来往不多。”
静妃在宫中算是老贵妃了,当然指的是入宫时间长,她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佟司钰这点小算盘,她看得清清楚楚。当时佟司钰能进郡王府,不过是因为她的二姐夫吉星河身上藏着舒妃留下来的秘密,静妃及二阿哥久寻不得,故而他们想借着佟司钰,能加强与吉星河的联系,便于日后行事。
可佟司钰这般样子,分明就是与佟司锦关系不睦。静妃自是对此不高兴,她敛了笑意道:“不管是在这宫中,还是在王府里,也不论是福晋,还是庶福晋,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待人贤良宽和。表现出来,就是母慈子孝,兄友弟恭,姐妹之间也当如此。咱们大尚朝最为看重这些。你身为郡王府里的庶福晋,理应在这方面做得更好。”
这又是挨训斥了?佟司钰摸不着头脑,但她也不敢多问,只得欠身道:“谨听娘娘教诲。”
静妃道:“过些日子,你若是想念家人,可将她们接进宫来说话,姐妹之间,应相互友爱关心才好。”她见佟司钰点头应了,又望了望日头,说要一道进宫去给太后请安。
在佟司钰看来,静妃是喜怒无常——突然间就打宫女板子,时不时敲打自己,实在不好相与。有机会离开,自是忙起身候在一旁。
静妃带着佟司钰去了福宁宫。皇家这两天集中办喜事,太后这里也格外热闹。佟司钰进到福宁宫,按静妃的吩咐行完礼,就听太后笑道:“阿哥们都成亲了,哀家这里也热闹起来。”
贤妃哈哈大笑,“用不了一年,太后这里就更热闹了,四世同堂了呀!”
坐在下首的傅佩如的脸顿时红了,坐她身边的金如玉则跟没听到似的,偷眼在打量新进来的佟司钰。
太后笑了笑,对佟司钰道:“你也别拘束,跟着她们坐下吧。哀家知道你,我刚还跟信贝勒家的福晋说起你的二姐,你们都是好孩子。”
又有人提起佟司锦,佟司钰心里翻了个白眼,但仍规矩地见过端妃、贤妃,及傅佩如和金如玉,然后坐到了五彩龙穿莲池纹绣墩上。
今天最早来到福寿宫的是贤妃。一大早信贝勒带着新妇傅佩如,来给贤妃请安。贤妃平时为人虽是粗糙,不拘小节,但身为女人,该有的细腻她总归是有的。
贤妃一眼就发现,自己的儿子跟傅佩如是对上眼儿了,他的眼神总是在新媳妇那里打转。当娘的谁不是希望自己儿子过得好,贤妃随即也就想开了。傅佩如这个儿媳妇吧,不是太合她的心意,她就想找个糙些的,好把自己儿子喜欢诗画那些精致的毛病改一改。
生在皇家,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又不要争皇位,干嘛要过得那么精致?这便是贤妃所想。不过,她看到今儿早上儿子瞅媳妇的眼神,心里的结突然就没了——随他们去吧。
这一想,贤妃再看傅佩如也就顺眼了。尤其是在太后跟前,这三个新妇一比较,自己的儿媳妇显然是出众的,那谈吐,还有气质力压其余二人一层——果然是不是书读得多的缘故?
傅佩如见到佟司钰,因对方是佟司锦妹妹的缘故,特意打量了她一番。佟司锦与她的相似度不高,可能是因为不同祖母的关系吧。
佟司钰抬眼正与信贝勒的福晋眼神对上。她知信贝勒的福晋是傅佩如,也知傅佩如是佟司锦的好友,对她甚是不感冒。她没想到与傅佩如这么快就见面了,一时没调整好表情,连笑都没来得及挂上。
傅佩如从佟司锦那里,也略略了解佟家各人的情况。她能察觉佟司锦这个堂妹对自己的态度,自嘲地笑了一下。
太后是个以和为贵的老太太,她提一嘴佟司钰的二姐,纯粹是为着与佟司钰没话找话,也是为着活跃气氛。不过她眼睛不好,也看不清在座的这些贵妃、嫡福晋、庶福晋之间的暗流涌动。
倒是端妃留了意。佟司钰嫁给二阿哥,也就是现在的义郡王,在她看来是自己一手促成。目的有二,一是给佟司锦找不痛快,佟司锦又是如何惹到自己的?端妃不愿意去想这个,很多年前的事情,自己处理的不当,但也是那时的选择。二来呢,佟司锦是要嫁给吉星河的,她也不愿意吉星河过得好。这便是将佟司钰扯进来的目的。
她打量了佟司钰一番。见她看着略有疲惫,但精神气还很足,便又放了心。时间还长着呢,但愿佟司钰不要负了自己的这番心意。
对了,端妃又想起来,听说佟司钰还有个庶妹,上回也是见过一次的。是佟司锦长房那边姨娘所生。她好像听那氏说过,这个姨娘家的姑娘跟那姨娘一样掐尖要强。姨娘掐尖要强,不就是对主母不满,想取而代之吗?
皇上皇宫这戏码,端妃看得多了,一眼就能瞧出其中的关键。她想的倒是,如果姨娘家的姑娘,能嫁得跟佟司锦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自己还用发什么愁啊。那氏这两个孙女就跟佟家长房扛上了,那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