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司铙和佟司锦俱是一惊,忙朝着郭夫人的住处奔去。早有丫头打起帘子,佟司铙一进去就叫道:“轩哥儿,轩哥儿在哪里?”
郭夫人迎了出来。佟司锦突然想起来了,自己在去收拾包袱的半道儿上,听过的那两个丫头所言。难道她们口中的小祖宗,正是坤仕轩?应该是!现在将军府就轩哥儿一个小孩儿。她忙道:“可否让我见见轩哥儿?我以前生活在关外,跟着郎中学过一些按摩小儿身体的手法,若是简单的疾病,通过按摩可以治好。”
郭夫人急急地将佟司铙和佟司锦引到次间。佟司锦见坤仕轩正躺在炕上,捂着肚子滚来滚去,谁也没法子靠近他。
佟司铙眼泪汪汪地叫着:“轩哥儿,让娘抱抱。”坤仕轩额头冒出豆大的汗,肚子疼得哇哇大叫,他根本听不到佟司铙的话,仍旧打着滚儿。
郭夫人和佟司铙急得没办法,郭夫人去外头催人再去请大夫,而佟司铙拿着帕子抹眼泪。
佟司锦待他滚到自己跟前时,朝他伸过去手,同时,指甲缝里的安魂散往轩哥儿鼻息处一弹。
那安魂散立时起了作用,轩哥儿又滚了两下,便慢慢安静下来。佟司锦马上抱过他,让他平躺在炕上,轻轻地按摩着他的腹部。
郭夫人再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佟司锦在按摩轩哥儿的腹部,佟司铙用帕子轻擦他额角沁出的汗珠。
轩哥儿腹部上下起伏了一阵,他直起身来欲张口呕吐。佟司锦早有准备,她将一个木盆拖过来,将他从炕上抱起,他对着那木盆狂吐了出来。
佟司锦看着木盆里的呕吐物,她简直无语了。轩哥儿小小年纪,竟吃这么多食物,难怪那些丫头怕被责罚是怕得要命——她们也太不尽心了。
轩哥儿哗啦啦一翻后不吐了,那些丫头婆子收拾木盆,给轩哥儿擦脸漱口。轩哥儿歪在佟司锦的怀里,半闭着眼喘了几口粗气后,又指着地上,扭着身体要下去。
平时照顾他的丫头知他要如厕,忙把他抱了出去。少时,轩哥儿回来了,他咕咕咚咚喝了一大碗温水,手一抹嘴边的水渍,就要下地去玩。
郭夫人见轩哥儿方才脸色还白煞煞的,现在又恢复了正常,她长出一口气,念完佛后,向佟司锦道谢,“没想到二姑娘按摩手艺了得,现在大夫都没有到,若不是你的话,轩哥儿还不知怎么样了呢。”
佟司锦摆了手,“我见轩哥儿如此,也是吓得要命。看他的脸色煞白,腹大如鼓,便想着应是进食多了,我那手艺是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佟司锦越是谦虚,郭夫人就越觉她了不得,当下就邀请她,说轩哥儿脾胃虚弱,也没调养好,待过些日子,让佟司锦来给按摩一番。这正中佟司锦的下怀,她便应了。
她因听到那些丫头的话,知道轩哥儿是吃多了引起腹痛,她故意道自己有按摩手艺,不过就是达到能常来将军府的目的。
佟司锦刚离开将军府,郭夫人请的大夫才到。大夫经过一番诊治,道轩哥儿是积食引起腹痛,见他已经好了,便开了调养脾胃的方子。
郭夫人送走了大夫,她拿着那方子嗤了一声,与佟司铙道:“这方子与之前的并无区别,可见轩哥儿即便服了这药,效果也不大,倒不如你那妹子按摩来得有用。你们是嫡亲的姐妹,关系自是比旁人不同,以后你多与她来往些。”
佟司铙以前与自己的这个妹妹接触并不多,只道她是个小姑娘,需要自己保护。然而通过这一天的近距离相处,她发现佟司锦相当能干,且好像办法很多,对她产生了肃然起敬的感觉。
却说佟司锦回到佟宅,韩氏问起她在将军府的情况,她只捡这二日的趣事说了,至于她心中的那些猜疑,她半点也没提起。提了也无用,还白白让韩氏担心不已,何必呢?
从韩氏屋子里出来,佟司锦只觉得困倦之极,应是在将军府所见所闻,实在是令她身心疲惫。她大睡了一场,在梦中佟司铙即将掉下山崖,是她将佟司铙牢牢抓住。那山崖高且险,望一眼她便目眩,最后她将是否佟司铙拉回地面上,这个结果她没有梦到便惊醒了。
佟司锦坐起身来,望着窗外耀眼的阳光,她沉思了半晌,然后将青樱叫来,如此这般交待了一番。
原本佟司锦让青樱和青柱兄妹俩照顾弟弟司铎,以防柳姨娘作妖。然而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她发现柳姨娘注意力转向脸上的疤痕。冯婆子也来她跟前打小报告,据柳姨娘跟前的丫头婆子们说,柳姨娘晚上老做噩梦,去医馆看了,大夫说她阴虚阳亢。
佟司锦知道柳姨娘本想害死佟司铎,没想到佟司铎没事儿,倒是她自己和儿子佟司铭差点丧命,她受到了惊吓,出现这样的状况也属正常。
估计这段时间柳姨娘都无暇再搞事情,佟司锦就让紫杏去换回了青樱,毕竟青樱身手矫健,外出办事要方便得多。
吉星河每天都特意来“花想容”铺子所在的街道上巡视一圈,见铺子生意兴旺,他心里头比吃了蜜还要甜。这铺子是佟司锦的私产,生意好是因为她手艺好,有眼光,会经营,吉星河纯粹是为这个未进门的媳妇感到自豪。
这天,他刚在这条街上冒了个头,就看见申德良一溜小跑冲自己来了。到了跟前,申德良行了个礼,说青樱来交待过,说是二姑娘让吉二爷半下午候在铺子里,她有话要与他说。
吉星河自是满口应承,还未到时间就换了便服,在铺子的里间等着佟司锦。
佟司锦自重生之时起,想的全是凭一已之力,要让至亲的人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初时她遇事儿会惊慌,晚上谋事儿会难以入眠,那份孤独感和压力让她寝食难安。后来,她慢慢地沉稳下来,办法也多了起来,但“放眼望去身边无一人可交付”的感觉,仍然难以排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