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星河观察完这道角门之后,心里就有了底。看来佟司锦所说的,坤都夜里便是从这道角门出入的。
夜幕已经降临了,但离亥时这个时间点尚早,不过吉星河也不着急,他边盯着角门看,边想起佟司锦那双好看的丹凤眼,不由得回想起与佟司锦来往的点点滴滴。
说起来吉星河觉得自己还是很幸运的。随着父亲出战,他被人放了暗箭,差点在北边那荒凉之地丧了命。幸好他命大活了下来,之后随巴图去狄萨走了一圈,经此之后,他想通了很多。
回到家里,他不再纠结与父母之间那些幽微的细枝末节。去骁骑营有事情做了,又有了情投意合的未婚妻,吉星河变得从所未有的开朗和通透。
随着外头的光线越来越暗,天幕上那轮月亮倒显出那份明亮来。吉星河收回散发出去的思维,他起身离开包间。路过柜台时,他搁了一块碎银子,便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他牵着马寻到一处角落,正正好能望到角门,又因为在暗处不会引人注意。都说等待这种行为,让人易产生无聊和困倦感,特别是在单调黑暗的夜里。
但吉星河显然是个特例,他目光炯炯,丝毫没有困倦之意。一来他身体好。吉日嘎朗是扎萨克台吉,所萨克那块儿土地上的人们擅长骑射,以游牧为生。吉星河虽懂事儿以来就生活在京城,但受吉家家风影响,从小就锻炼着马上马下功夫。别看他被人瞧着是玉树临风、翩若修竹,但身手敏捷,身体底子好着呢,要不吉日嘎朗也不能将他带去前线战场。
现在就更不用提了。自从他有了要为佟司锦博取功名的想法以来,他在营里对训练抓得可是相当的紧。骁骑营三年检阅一次,内容为步射、骑射和合操。他很想从目前这个委署骁骑尉的位置,往上再升一下。
吉星河想得到擢升,说起来是要配得上佟司锦,但他的更多想法是要帮得上佟司锦。他也看出来了,佟家除了韩氏及她膝下的子女,其余的人都不怎么样,家风还不正。若是他官阶再高一些的话,那些人就不敢欺负佟司锦了不是?这是他心里的真实想法。
再者,这是他在佟司锦跟前信誓旦旦做的保证。他这个未婚妻什么都好,唯有一点就是太能干了!他欣赏她自立的性格,但有时也觉得她太自立了,自己会有种插不上手的感觉。就是这么矛盾!
好在这一次,佟司锦终于肯让他帮忙了。他怎么能不尽心尽力呢?
话说吉星河边等着亥时的到来,边想像着他要如何跟踪坤都的种种细节。他身边这匹马是扎萨克盛产的良驹,跑起来速度快,四蹄翻飞时,也不会发出很大的声音,隐秘性强,最适合今晚的行动。
他不仅要将坤都所去之地搞清楚,而且还要看真切坤都去了在做什么。后者佟司锦虽没交待,但他也列为自己的目标,不能什么都等着未婚妻点明吧。
吉星河为此已经做好准备,他摩拳擦掌,可以说万事俱备,就等坤都出现了。天上的月亮很美,星星缀在夜幕中闪闪发亮,他均无心欣赏。
夜一点点深了,吉星河终于等到了!角门吱扭一声开了,吉星河见出来这人身形高大,便知此人正是佟司锦所说的坤都。
坤都大喇喇地将门拴好,迈开大步往巷道出口的方向走去。没走几步,他便从一旁的拴马桩上达过一匹马,翻身跃上马背,双腿一夹马腹,那马便朝前路跑了起来。
吉星河丝毫也没拉下,他骑在马上,与坤都隔了一段距离,悄没声息地跟在后头。初时,他还倍加小心,生怕自己被坤都发现。被发现是小事,但误了未婚妻的计划可就没法子交待了。
然而吉星河发现,这坤都行事大大咧咧,丝毫没有遮掩,好像他行的正是坦坦荡荡之事。不合常理必有妖!
吉星河紧紧地跟着坤都,想着等他到了目的地,他定要看个究竟——坤都到底要行何事,不惜半夜从家里的角门溜出来。
他盯得太紧了,以致于没注意走过了哪几条街道,等他反应过来时,他的目标——坤都已经来到了一堵高墙之下。那墙高三丈,无比坚固。高墙之后有建筑物在月光下依稀可见,那高高挑起的檐角,以及殿宇屋顶上的吻兽,无不显示着眼前便是皇宫。
吉星河实在是没想到,这坤都的目的是居然是皇宫。坤都是宫中的侍卫,他若是当值的话,怎么会在这个时点儿进宫?他若不当值……不当值他来皇宫做甚?
无数念头在吉星河大脑中闪过。他看见吉星河敲门,有侍卫模样的人来开门,他们好像在说话,然后吉星河进去了,角门复关上。皎皎月光照在那扇角门之上,一切都是那么寂静,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吉星河环顾四周,他见街边拴着的一匹马,正是方才坤都骑的那匹。这提醒着他,自己所见为实。他调整好思路,骑着马远远地绕着皇宫一周,但见城墙耸,四周的角楼上有士兵把守,想要进去想必十分不易。他想了一想,打马往骁骑营而去。
宁维山操练了一天,累得倒在炕上立马入睡了。睡梦中,他望见一好看的姑娘临街而立,正想着要如何上前去搭讪。却没想到被大力摇醒,他不情愿地揉着惺忪的眼睛,“干嘛啊?”
“哎,维山,给兄长帮个忙,可行?”吉星河目光热切。
宁维山睁开眼睛,没好气地道:“行啊!”
“你现在去打听一下,宫里现在都有哪些侍卫在值守?”
宁维山睡意立马全无,“现在?现在人家都睡了,我上哪儿打听去?”
也是。吉星河冷静了下来,“那明儿上午你去打听,我替你当值,得了消息你速来报与我听。顺便的,把头天的情况也问问清楚。”说着,吉星河把荷包里的银子都掏出来,塞到了宁维山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