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司锦笑了笑,也跟着佟司钰吃了几筷子菜。
就在佟司钰的注意力全放在哪道菜口味比较重时,佟司锦将手中之物抛向一边的花草丛中,那是她拿到的一个黄米饽饽。
黄米饽饽落地,发出“啪”的声响,这让佟司钰吓了一跳。“什么声音?”她看向后头站着的翠环和二月。
翠环愣了一下,她就跟佟司钰的影子似的。她的关注点全在佟司钰身上,随时准备着服侍对方,所以她压根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二月倒是看见了佟司锦的举动,可她是不会说出来的。她瞪大眼睛,好像全然不明白佟司钰为何发问。
佟司锦随便指了个方向,“我听见这声音是那边发出来的,不知道是什么?咱们要不要进屋子去?”
进屋子?两盏茶一模一样,搬来搬去,若是搞混淆了,可不是好玩的!“这外面空气多好啊,身边就是花草树木,我看还是别挪屋里了。”佟司钰理了一下身上的旗袍,桃红色的细纱旗袍,衣襟和袖口都滚了银色的绢边,看起来富贵逼人。这是精心的打扮,她要赢得更有气势。
佟司钰起身往佟司锦手指的方向走了几步,她象征性地探身望了几眼,自言自语着,“可能是树叶落地的声音,扰了姐姐的雅兴,不妨事儿的,咱们继续吃茶用饭。”
佟司锦见翠环跟个呆头鹅似的,也伸长脖子似佟司钰那般张望,她飞速将自己跟前的那茶盏,与佟司钰座位前的掉了个儿。
佟司钰回头重新入座,她见佟司锦没再提反对意见,便继续向对方推荐桌上各道菜肴。佟司锦倒是一幅从善如流的模样,佟司钰说哪个好吃,她便搛哪个到自己面前的碟子里。这让佟司钰感觉到心气儿很顺,她端起茶盏,要与佟司锦碰一下,“二姐姐,妹妹以茶代酒,敬姐姐一杯,还盼着以后与姐姐常来常往。”她怕佟司锦不配合自己,故而这话说得很是真诚,她要以情动人。
随后,佟司钰一仰脖喝尽了盏中之茶,然后将茶盏举到佟司锦跟前。佟司锦笑笑,也学着佟司钰的样子,举盏,一饮而尽。她不知佟司钰在这茶中做了什么手脚,也不知将其喝进腹中会有什么后果。但一想到,她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心中便无隐恻之心。
佟司钰觉得自己即将如愿,她也不想再遮掩,冷笑一声,道:“二姐姐,你平时总是压我一头,这回你可栽在我手里了。”
佟司锦淡淡地笑了下,连敷衍佟司钰的话都没说半句。在佟家那些与自己不对付的人中,佟司锦早将佟司钰看了个透。佟司钰无非是想处处比过自己,没能如愿就心生恨意,想出这种下三滥的招数来对付自己,佟司锦还真没将她放在眼里。
佟司钰被这笑刺了一下,她正想起身拍桌痛斥对方一番,然后静等好戏。可谁知她突然双腿酸软,竟然一下子没能站起来。
咦?这是怎么回事?佟司钰突然觉得一团火,从腹部“嗤”往上蹿,她这回腿倒不软了,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双目炯炯,口干舌燥。她的大脑里还存有一丝理智,目光朝佟司锦的方向看过去,却见对方安稳地坐在那里,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佟司钰觉得不对劲儿,此时她的思绪却无法集中,只因身体里那团火已经蔓延到全身。她只觉得浑身发烫,像是被丢进了炉膛里似的,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就连呼出来的气都是灼热的。她只想让自己赶紧凉快下来,水!若是跟前有水就好了。
她睁大双眼,似乎瞅见了翠环和二月。她们站得太远,又傻得要命,自己都这样了也不知拎水来跟前伺候!
佟司钰突然想到庆华宫外就有水!是从假山上淌下的,清粼粼,碧幽幽,若是泡在那里头的话,肯定会特别舒服。
一念至此,佟司钰突然就朝宫门处奔去,一边跑着,她一边撕扯自己身上的衣物。她这个动作实在是太突然了,守宫门的小太监一时都没防住,眼睁睁地看着义郡王的庶福晋,从眼皮子底下跑出了庆华宫。
翠环和二月的反应也慢半拍。佟司钰都已经冲出了庆华宫,她俩才发现情况有异,忙大呼小叫地往外头跑去。这会儿庆华宫一片混乱,有一位宫女大声地尖叫了起来,还有一位脚步往正殿跑去,要向静妃娘娘报告情况。
而佟司锦这时和闲闲地起了身,她得去看看这场闹剧要如何收场。她出了庆华宫的宫门,一眼就看见假山附近堆积了不少人,从那里还传出“福晋福晋”的喊叫声。
……
德正皇帝最近心情不甚高兴。他的三位皇子,遵照他的谕旨,在协理宗人府、工部和内务府。做为阿哥,从小被教着学习这样那样,其实就一个目的,那便是要有能力处理政事儿。
从这些部(府)的堂官那里,德正皇帝也了解过这三位阿哥的所作所为,还命他们写了折子呈自己批阅。
从目前的情况看,除了三阿哥一如既往地懒散外,大阿哥和二阿哥都表现得无懈可击。他俩无论何时,都精神饱满,应对自己的提问时,流利得从来不打半点磕绊。
按说德正皇帝应该满意了,自己精心教导出来的儿子,能担得起重任,他这个老父亲还有什么可以抱怨呢?但他心里就是莫名的不爽。经过苦苦思索,他终于找到了答案。那就是,他这两个皇子的言行举止,实则透着“太子之位是我的”这样一层意思。
噢,你们都能当太子,之所以现在没当上,合则是因为自己有眼无珠?
这种闷气来得是如此微妙,又不足以向臣子道出,德正皇帝就是为此不开心的。他一心烦,就更加不想看见端妃、静妃等这些贵妃。谁知道她们看向自己那目光的期盼,是不是也带着“快立我儿当太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