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司锦忙跟着应道:“是啊,女儿也是这样想的。不如就在院子里走走,再焚香祷告,有那个意思应行了。”
她有一种预感,坤都在“走百病”这件事情上,如此反常必有妖。到时候她少不了要跟进一番,只有韩氏这边安耽了,她才能全力以赴去看着那边。
她母女俩正说着话,外头报“柳姨娘来了”。韩氏便告诉佟司锦,“应是那氏派人叫她回来的,要为四奶娘的事儿打算一番。”她话音刚落,门帘被挑开,柳姨娘带着佟司钥进来了。
“妾从老太太那里过来,特意来向太太请安了。”说着她同佟司钥一道向韩氏行过礼,又与佟司锦问了好,才入了座。她口中话不停,先是说自己如何辛苦地服侍佟海泰,又道莘州生活环境简陋,她在那里简直是遭罪去了。
佟司锦站在韩氏身后,便是将柳姨娘好生打量了一回。
但见柳姨娘身着洋红片金花纹缎面旗袍,发间插着玉兰小圈琥珀簪子,脸上敷了层厚粉,将原有的疤痕悉数遮去,看着与脸没坏的时候没啥两样,就连那得意的神情,也是佟司锦刚从江都回来时,经常看到的。
韩氏倒是主动提及佟司钥的亲事,柳姨娘那面上的张扬就更甚了。她瞥了一眼佟司锦,道:“我听老太太说过了,以后咱们四姑娘与二姑娘便是亲上加亲,再没有这么好的了。”
柳姨娘嘴角都快要扯到耳根上去。韩氏抬抬眼皮,不咸不淡地道了句,“四姑娘到底是咱们长房里的人,我如今也少不了得操这份心。那马守尉具体情况如何,让锦姐儿打听一下详情,到时候再定夺。你是她生母,你意下如何?”
杨姨娘死了,柳姨娘脸也被烧伤,韩氏渐从中回过味来,知柳姨娘从中作了不少祟,心中对她也起提防之心。不过佟司钥毕竟年纪小,自己又是长房这些孩子的嫡母,虽是厌烦柳姨娘,但该行之事也不能少。
柳姨娘的笑僵在脸上,她愣了一下,忙又挤出笑来,“这个就不劳烦姐姐和二姑娘了。姐姐有所不知,四姑娘的亲事是宫里贵人牵的线,老太太给把的关,这中间哪里还能有什么差池?更何况那马守尉已经是朝廷的命官,堂堂三品啊,虽说比不上王爷郡王之类的,但妾身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韩氏看了一眼佟司钥,她在柳姨娘身后站着,脸红红的,但也未避开,便知如今她们是心意已决,沉吟了一下,又开口道:“既是这样,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四姑娘的嫁妆咱们佟家有统一的份例,我这边再给四姑娘添上六抬,权当成我这个嫡母的心意吧。”
柳姨娘一听这话,面露得色,忙扯了下佟司钥,让她给韩氏行礼道谢。
韩氏叫来红梅,当着柳姨娘的面,让她去给佟司钥准备六抬嫁妆。话不投机半句多,人便各自散去。
韩氏拍拍佟司锦手,解释道:“如今我也不是不知好歹,四姑娘养在她生母跟前,谁知以后是个什么样的。不过四姑娘到底是咱们长房的,现我也不缺那些银子,就给她置些寻常能用上的,也算是积德求福。”
佟司锦这回是有意没说话,就想看看韩氏如何行事。依着眼下的情景,韩氏也算是识得了柳姨娘阴毒之心,对她有所提防,这便是好的。而韩氏给佟司钥多添了嫁妆,也体现出她身为嫡母的风范。佟司锦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佟家不用说,又陷入了要嫁姑娘的忙乱之中。因马威永是二婚,亲事便一切从简,日子定到了半个月后。
佟托哈急从察哈尔赶回京城。佟海泰提前两天回了家。他离得近,从莘州出发,几个小时的脚程就能到家。
成亲这天,佟家三个男人在外头接待各位前来道贺的朝臣贵族,那氏带着齐氏和韩氏,应酬着一众来观礼的女宾。
那氏笑得很得意。佟司钥是庶女,嫁的又是鳏夫,成亲的流程都从略许多。按说这桩亲事一般,但贺礼收得却很多。为什么呢?那氏心里明镜一般,她的嫡亲孙女佟司钰嫁进了郡王府,这个孙女嫁的又是朝廷三品命官,她家是妥妥当当地攀上高枝了!
她接待着穿金戴银的这些女宾时,心里又将柳姨娘骂了一通。若不是指着佟司钥压着佟司锦,给韩氏这边添堵,她才不想长房能搭上这门亲事。看着上不了台面的柳姨娘,躲在后头乐得合不拢嘴,她心里就来气刘婆子不说她们都计划好了么?怎么韩氏这个病秧子还活得好好的?
也有不少女宾问过佟家二姑娘怎么还没嫁。那氏明明知道佟司锦有太后的恩准,可以缓嫁。但她根本不愿意将佟司锦与太后有来往说出来,只是含混答过去,又偏要补充一句,“吉家二爷现在是委署骁骑校。”
那些女宾便面露诧异,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委署骁骑校是末品吧?”
“庶女嫁的可是三品大员哟。”
“人家家里的三姑娘嫁的可是义郡王!”
这些话无不说到了那氏的心坎上,她内心舒爽到了极点,又忍不住拿眼去觑韩氏。韩氏自是听到这些,说实话她心里也不好受。佟司锦能干心善,长得也好,不是她心有偏向,实则比那两个要强不知多少倍。而吉家二爷这个年轻人也是好的,但那些人偏不比这个,要拿他的品级来说事儿。
韩氏心里积着郁闷很是生气,但这些女宾话说一半吞一半,微妙的意思都在话语之外。大喜的日子,她也不好发作出来,少不了暗地里宽慰着自己。
佟司锦在这当口,正拉着佟司铙从喜房出来。
佟司铙也是为着佟司钥这个庶妹出嫁,才从将军府回来的。她在前院陪着韩氏呆了一会儿,就拉着佟司锦一道去看佟司钥。佟家除了佟司铙之外,其余几个姐妹岁数相隔并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