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入了洞房,马威永又感觉索然无趣,酒意一阵涌上头来。他挥手让银桂出去,连衣服都没脱倒在床上,少时就打起了呼噜。
佟司钥已经摆好娇羞的表情,正等着马威永来揭盖头。红烛映照美人,这该是多么旖旎的场景。可谁知预想中的场面没有等到,反倒是听到了一声声异响。她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响声代表着什么。她一把拽下红盖头,看见马威永已经睡成一滩烂泥样。
给瞎子打俏眼——白费劲!
这实在太出乎佟司钥的预料,柳姨娘教给她种种技巧的全没派上用场。难不成是因为他看轻自己庶女的身份?佟司钥又气又羞,又不敢惊动马威永,她咬一阵子牙,眼睛噙了泪。一时肚子又疼起来,少不了挪着步子出去,叫银桂伺候自己去便房。来回如此折腾了几回,她又怕吵到马威永,各种胆颤各种小心不提,快到天亮才倒头睡去。
这一夜太不美妙。第二日马威永见着佟司钥,面上又增加几分不快。昨儿他们虽没圆房,烛光下,他见佟家这个四姑娘还是有几分得看。如今看来,许是光线朦胧的缘故,白日里的佟司钥却少了那股子水灵。
佟司钥哪里敢使性,顶着黑眼圈,曲意奉承伺候着马威永。
末了,马威永脸上浮现出餍足的表情,还是觉出别有一番味道,他拍拍佟司钥雪膀道:“婚期过后,你便同我去福州,也好与四个姨娘见面,她们在那里照顾孩子,路途太远,我就没让她们过来。”
佟司钥当下一愣,心里涌上浓浓的酸意,对方果然就有妾室,还是四个。还有孩子,也不知道是前妻还是妾室生的。
马威永见她并没有领情,耐着性子又道:“她们性子极好,都是容易相处的。”
佟司钥还算机灵,登时想起柳姨娘叮嘱的话,陪着笑道:“福州天遥地远,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我没出过门儿,怕是会想家想父母。”真实的想法却是,她嫁过来就是要让佟司锦好看,她现在这般体面,若是去了福州,那不是瞎子跟前点灯笼——白搭了!
马威永有一些失望。不过佟司钥留下来,还能照管着京城这座宅子,总比他每次回来都是孤身一人好。想到这里,他也释然。
佟司钥留意着他的脸色,便建议他在京城谋个位子,到时候一家人就能在一起了。
马威永暗道:京城到处都是能人,京官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但凡有空缺,转眼就有人填补。他若要回来的话,哪里有那么容易。不过若是有大阿哥帮忙,也不是不可能。回京城,于他而言,是无可无不可。只不过为了安抚佟司钥,他点头虚应了。
佟司钥继而打蛇追棍上,“我听说我二姐的婆家夫人,也是大爷的亲戚。大爷何不带我去走走?到时候大爷不在家的日子里,我也可去那里说说话。”
都在朝中为官,且吉日嘎朗似乎很得皇帝青眼相看,马威永也就借着亲戚之名,一回京便去吉家拜访。可现在他得了大阿哥的看重,这吉家的份量就变轻了。也好,让佟司钥去走动,也能保留着这条线。想到这,他便一口应承下来。
过了两日,马威永还真带着佟司钥去了吉家。自己比佟司锦进到吉家的日子还早,有的是时间谋划,佟司钥甚是兴奋。吉夫人是佟司锦的婆婆,讨了她的好,以后何愁没办法对付佟司锦?
佟司钥存了这份心思,对吉夫人和吉娜仁自是百般奉承。她在佟家娇生惯养,平时好吃懒做,但嘴巴随了柳姨娘,要想讨好谁那嘴巴甜得赛过蜜。
吉夫人对佟司钥的印象很好,拉着她的手道:“你既是佟家二姑娘的妹妹,那咱们就是亲上加亲,以后多来家里玩。”
佟司钥等得就是这句话,她忙起身福了福,再三道谢。
离开时,佟司钥跟在马威永的身后,正走到二门处时。她看见一个身形高大健壮的年轻男子朝他们走过来,正感觉有几分眼熟时。马威永已经快步走上前去,双方行毕礼。马威永将佟司钥介绍与这人。
原来是吉星河!佟司钥以前远远见过他,这回以马威永嫡妻的身份再次见面,她腰杆挺得笔直,毕竟吉星河身上的官位品级比马威永低得不是一级两级。
吉星河与佟司钥见过礼,又和马威永寒喧几句,将他们送至大门处。
佟司钥坐在回去的轿子上,她脑海里还浮现出吉星河的样子,脸上自得之喜气倏然消失。虽说马威永比自己想像之中要年轻,品级也高高在上,但她还是很气。她不得不承认,吉星河这相貌和气质都占了上风。
又隔了五日,卢老太太派来的婆子再次来到佟家,从佟司锦那里得了一罐子药丸,千恩万谢地走了。佟司锦则应了吉星河的约,去铺子里与他见面。
这是吉星河知道自己身世后,她与他的首次会面。本来她还担心他情绪会陷入其中,难以自拔。谁知见面后,她才发现他神采奕奕,嘴角带笑,看着竟比以往都要精神。
原来骁骑营里三年一次的检阅终于开始了,内容为步射、骑射和合操。吉星河在这次检阅考核时,从营里上千名士兵中脱颖而出,总成绩位列榜首。他喜滋滋地说:“营里已经将我的成绩报上去了,据上官说,朝廷近年来尤为看重这个,我应该会得到奖赏,说不定会有擢升。”
佟司锦知吉星河经身世一事后,靠自己上进之心会愈发强烈,如今他得偿所愿。她也为他感到高兴,便朝他伸出手道:“祝贺你呀!我知你是个强的。”
吉星河握住她的手晃了晃,他素日的稳重都不见了,嘴角快要咧到耳朵根上。随后吉星河告诉佟司锦,这段时间他照常跟踪着坤都,见对方去宫里没那么勤了,通常是隔几天才会行动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