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司锦静静地等着她发泄情绪,并不出言相劝——这也是劝不来的,搁到谁身上都会想不通。她只能庆幸自己因为重生的缘故,提前对此有所预防,让姐姐避开了这个陷阱。
佟司铙渐渐止住了哭声,“那我现在回将军府,你陪我一起去。”
佟司锦叹了口气道:“我会一直陪着你,这个你无需担心。不过,你亲眼看见那行凶的二人已经死了,但凭你怎么说,坤都不承认是自己指使他们的。失了人证,那该怎么办?”
佟司铙一愣,她眨眨红肿的眼睛,情绪有些激动,“那不能!明明我听见那二人,就是这么说的。就是坤都要害死我,他给了他们二百两银子。”
佟司锦拉着她的手道:“你也知道,背后指使人行凶杀人,朝廷律令是与凶手同罪。官衙最讲究人证物证,没了证据,坤都不承认,你又能如何呢?反倒是白白挨了板子挨了羞辱。”
佟司铙神情变得迷茫,她喃喃自语着,“那该怎么办?难不成就当没这回事儿?不行,我不行的,我不能再与他生活在一起。可我的轩哥儿,轩哥儿该怎么办啊?”她只觉陷入了死局之中,无论如何都走不出来,只能捂着脸哀嚎起来。
过了很久,佟司铙再次安静下来,不过,她大脑里仍旧如一团乱麻,无法理清楚。
佟司锦在一旁冷静地开口道:“姐姐,以后要如何是好,我和你一起想办法。现在有几个问题,我问,你来答。不要犹豫,只凭你本心和直觉回答,可好?”
现在佟司锦于佟司铙而言,犹如是救命稻草一般的存在。要不,她还能去求救谁呢?那氏只会斥她添乱。佟海泰一向对她没怎么问过管过。佟托哈肯定会帮她的,但远水解不了近渴。韩氏也是疼她这个大女儿的,但她这个娘亲肯定也无能为力。
故而,佟司锦一听佟司锦这话,使命地点头,“你问,你问吧。”
“你还想回将军府里跟坤都过日子吗?”
佟司铙闭了闭眼睛,“不想。”
“你愿意自己离开,而将留下轩哥儿在将军府吗?
“不!我不能离开轩哥儿!”佟司铙几乎是直接喊了出来。
“如果你带着轩哥儿,离开将军府,这个,你愿意吗?”
佟司铙蓦地睁大眼睛,她一把抓着佟司锦的手,急急地道:“愿意,我愿意!我真的把轩哥儿带在身边,离开将军府吗?我可以回娘家,或者在外头赁院子。只要有一处很小的院子,我就可以了。我能养活住轩哥儿的!”
佟司锦微微点头,她温声道:“我知你如今心头大乱,千头万绪,不知未来该如何生活。我问这些,也是想帮着你整理思绪。不管怎么样,都需要你做出自己的选择。我会帮着你,朝这个方向去使劲儿的。”
佟司铙重重地点头,“我想好了。只要能带着轩哥儿,离开将军府。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她现在愈发倚重佟司锦。因为自己这个妹妹说话做事的神情里,透着一股子笃定,好像没有什么事情是她做不到的。
这世间万事,最难的就是当事人自己要想明白。
佟司锦又问道:“我已经明白,这是你的想法。带着轩哥儿,离开坤都,离开将军府。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将军府允许你这样做吗?”
佟司铙脸唰地变白。她方才坚定起来的信心,如同秋风中的落叶,转眼就摇摇欲坠了。她无意识地摇起了头,“他们不会允许的。他们或许会休了我,但轩哥儿是坤都的儿子,他们不会让我带走的。”
她好不容易将自己的思路理了清楚,可她没想到这个打算是要将军府这边成全。而坤都本就想害死自己,怎么会应允自己将儿子带走呢?她手里攥着一张帕子,手指绞来绞去,那帕子都快被她扯烂了。
“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让坤都生了害我之心?”这会儿佟司铙的想法又乱了起来,她开始生出自责之心。
佟司锦道:“你很好!我方才就说过,你为将军府所做的一切,都尽了力,你无需责备自己。并且,就算你有不合坤都心意的地方,难不成这点不如意,就能成为他要你性命的理由?所有的责任,都在坤都那边,姐姐不用在这方面再次纠结。”
“他们有负于你,有何脸面有何理由来提休你?依着我看,和离也不行!按规定,和离也不能带走孩子。坤都犯下的恶行,若是被官衙裁决的话,少说也要定个流放之罪。咱们就跟他义绝。义绝是对方失了德行,你就能顺利地带走轩哥儿。”佟司锦终是将她的想法说了出来。
“义绝?可那行凶的二人,不是都死了么?坤都咬紧了牙,不承认这些,我们岂不是就占不了上风?”佟司铙初听到佟司锦上头那番话,眼睛亮了亮,但又想起具体情况,眼神又黯淡下来。
“我有办法。只要你按照我的计划来,你与坤都义绝就能实现。”佟司锦声音温柔,但语调坚定,这带给了佟司铙很大的信心。“真的吗?那就好,一切但凭妹妹安排。”
“你这两日先在这里歇着,好好休息一下。你且不要担心轩哥儿,我才去过将军府,他被郭夫人照顾得很好。”
佟司铙一听这话,忙问起府里的情况。她听佟司锦说,那坤都一没去报官,二来还指使着郭夫人骗大家,她气得脸都白了。
“坤都没去报官,只是说你走失了,让府里的下人到处去寻你。不过是想做出他也很心焦也很关心你的样子。”
“是了,我想起来了。我昨天晚上出门‘走百病’时,坤都还给跟着我出门的那些婆子丫头说,说我身子弱,失眠心悸多梦。恐怕这也是他为了说我走失,而提前造的势。他为了害我,可真是机关算尽,不知费了多少心思。”佟司铙似是有所醒悟,她愤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