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上添娇

作者:真水无香

“这样一举两得,可好?”吉星河眼巴巴地看着佟司锦。

佟司锦并不怕郭夫人难相处。那氏和柳氏是好相予的么?她们还不是日日生活在同一个院子里。但吉星河生怕自己受到委屈,这份为自己考虑的心,她是领了。她笑笑,眼神温柔宁和,“随你,我怎样都可以。”

吉星河立刻两眼放光,拉着佟司锦的手,高兴不知说什么才,憋了半天,才道:“那我们何时成亲?”

佟司锦垂下眸子,这样随时可以成,但她现在不是还不放心韩氏。

吉星河忙解释道:“没事儿,没事儿,我不着急。不不,我也不是不着急。是我可以等啊。反正若是后头去了火器营,那便有得忙了。你说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祖训骑射技术,的确了不得,勇猛无敌,可那火器也很神奇,威力更大。”他觉得话题扯远了,忙又拉回来,“据说现在鸟铳都换成了火枪,以后我有了的话,拿来给你看。”

佟司锦微微点头颔首,她还是挺欣赏男人有自己的事情做,那些旗人子弟年纪轻轻提着鸟笼子的作派,她并不看得起。

他二人又说了一阵子话,见时候不早了,各自散去。

话说德正皇帝将养了几天,又得近臣各种吹捧,说他是真龙天子之身,水火百毒不侵,这才慢慢恢复了精神。那行围半道儿上射杀自己的士兵,大理寺已经验明情况,那人的确是中毒而死,只是那毒药的成分少见,像是关外北边所用的。而那人的身份却没有得到确认,大理寺派员去那处附近地方张贴画像,悬赏捉人,竟无一人揭赏。

粘竿处冯侍卫也有消息传来,说行围途经那天往前数两天,有砍柴之人见过那人和他的同伙,他们骑的马竟像是北边的品种。

毒药、马,这两个信息都指向了北边。德正皇帝不由得琢磨,北边部落成气候者有三:西夷、乌库图、狄萨。乌库图就是吉日嘎朗家的,那里的上层部落早与朝廷融为一体。狄萨是识时务者,不与朝廷做对。而西夷,他就看不透了,时而向朝廷示好,时而又发起挑衅,挑战朝廷的底线。

德正皇帝摇摇头,让冯侍卫继续去查个究竟。摆在案头的奏章和折子很多,他扒拉了几下,突然觉得这种日子没个尽头,沮丧了好一阵子,决定先整治最跟前圈占土地的死灰复燃。

最强硬的旨意,德正皇帝从行围回来那晚就已经下了。现在他决定微服私访,亲自去郊外的田地上去走一走,看谁还在顶风与自己做对。

德正皇帝想出去察看民情,他将此意一流露,立刻遭到穆中堂这样的近臣反对,认为皇帝是将自己立于危墙之下。他立刻不悦,“这京城朕都不敢出去,这说明什么?民风治安堪忧?朕就是在街上走那么一趟,又不是去形势险恶之地,怎么就去不得?”

见德正皇帝心意坚决,穆中堂也只好闭口不言。鉴于皇帝只想悄没声息地走那么一趟,领侍卫内大臣关玉从亲军一二等侍卫中挑选精干之人,装扮一番,守候在皇帝的身边,以防突发事件。

待一切都准备妥当,德正皇帝在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微服出宫了。他本是想扮成商人,但换了装之后,发现即使行头上是商人的标识了,可他周身冒出来的气势,与精明不挨边。只好就势扮成一名官员吧。有皇宫坐落在四九之城内,这京城最不缺少的便是王公贵族。

德正皇帝轻车简从,坐在那种京城王公贵族最常用的车驾里,他索性将车帘掀起翻到车顶,就那么敞着打量着眼前的街道、两边的民居、大片的土地和四处走来走去的百姓。

关玉也着了便服,亲自护卫在德正皇帝左右,小心地察看着周围的一切。

德正皇帝看得正起劲儿,一转头,看见关玉那警惕的眼神,便笑道:“关爱卿大可不必如此,朕看这一路上多少车驾,不知里面又装着何物,少不了值钱的财物。你又何见有拦道打劫的?朕看啊,这民风这治安都很不错。”

关玉打马上前,陪着笑道:“微臣的职责就是保护皇上。”

“朕看着这一路上哪里有危险?前头那些巡逻的是哪个营的”德正皇帝伸着脖子朝前张望。

“骁骑营大营离此处不远,应是骁骑营的士兵。”关玉辨认了那些骑马巡逻之人装备,应道。

德正皇帝摆摆手道:“就是。朕看着不错,你太显眼了,且往后头去吧。”关玉身材魁梧,领侍卫内大臣做久了,那气势也打眼,偏又对他这个车驾中人恭敬有回,也太惹人注目了。

关玉没奈何,只得打马回到车驾之后。

不远处就是高大的城墙,挡住很多进出城门的车驾和行人。有士兵驻守在西胜门跟前,检查过往行人的文书。人多,队伍排得很长,关玉打马上前,打算带着皇帝一行去优先通过,被德正皇帝拒绝了。“朕正好趁这个时机,体察民情,你退后吧。”

挨着城墙有一大片田地,已经收获完了庄稼,露出褐色的土地。远远望去,那田地被篱笆分成大小不等的地块儿,随着皇帝出巡的户部尚书趋近,指着那些地块儿,对德正皇帝道:“禀皇上,看这个样子,就是那些圈占的土地已经还于百姓。如此,就不用担心百姓没粮吃了。”

德正皇帝捻着胡须微微颔首,“这样便好。百姓有田种,有粮吃,仓禀足,何愁不知礼节呢?!”

他正发着感慨,忽然间,一道黑影蹿了过来,一声怒吼响了起来,“狗官!害我无地可种!无粮可吃!拿命来!”

因无帘子遮挡,那黑影几下就蹿上车驾,德正皇帝吓得懵住了,他已经能看到对方手里尖刀发着明晃晃的亮光,下一刻那刀子就该刺中自己身子了吧,他大脑里只一个想法——吾命休于此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