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氏活了这一把年纪,当然知道佟司钰一心要为二房长脸。否则自己也不会费那个劲儿,将她嫁进郡王府。而此时,见她方才没跟着齐氏一道骂长房那边,便也明白她另有打算。
佟司钰还嫩,刚嫁到郡王府,指着她出面对付长房那边,可能还需要时日。但只要她存着那个心思,那氏就满足了。
接下来,佟司钰去了一趟清合院。她能以谦逊和气之姿,迈进清合院的大门,这还是前所未有的第一次。
并且佟司钰这回面子上的活儿,是做得十。她给长房每个人都备有礼物,还特意寻了佟司锦去一边说话。她的言语之间,无比透露着对佟司锦的无比亲热,仿佛她们就是天下最亲的姐妹。而之前她俩在庆华殿那次生出的芥蒂,好像从未发生过似的。
如果说佟司钰这般行事,发生在前世。佟司锦肯定会被感动得一塌糊涂,对佟司钰从此掏心掏肺地好。
然而,重生一世,佟司锦已经看透了这佟宅里,每个人的心思。她倒是不知道为何佟司钰要与自己拉关系,事出反常即为妖,她心里倒是充满了警惕。
佟司锦也不屑于应酬佟司钰,她眉头一挑,看向充满着浮夸表演的佟司钰。
佟司钰被佟司锦这充满玩意的眼神一盯,顿觉尴尬得要命,心里也愈发地恨对方。真不知郡王对这个佟司锦,何以会特殊对待!
……
佟司钰终于讪讪地走了。佟司锦看看时辰,将灶上熬好的汤药,装到食盒里,给吉星河送过去。
吉星河什么也不问,端过那只盛了汤药的青花瓷碗,见温度也正合适,一仰脖子,咕咚咚地一口气全喝光了。
佟司锦想了想,问起吉星河,他臂上中的毒,有人没有高人指点过,说到底来自于何方,会不会西北边的那些部落有关?
她不会诊病,只能在安全的范围内,拿那些能解毒的药材来试验。不过若是摸清了大致范围,药材的使用范围就能缩小,药物的对症效果会更好一些。
吉星河还是头一回被问这个问题。他想了想,说那回逃到狄萨时,好像是有人看过他的伤口,提过一次,说不像是西北这边人常用的毒物。
“哦。”佟司锦点点头。
这一瞬间,他俩突然都想到同一个问题——上回要害死吉星河的人,果然不是来自于西夷。
本来这冷箭,就是从吉星河背后士兵队伍里射出来的。这些士兵都是朝廷派出来讨伐西夷的。这里头会有混进去的西夷之人吗?谁也不能肯定。
但若凶手是西夷之人,他往箭头上淬毒液时,只会用称手之物。
可见真正的凶手,却是来自京城或再往南的区域。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两年了,凶手却隐藏得如此深,丝毫没有露出端倪。想到这里,他二人心里一时都添了几分沉重。
吉星河摸摸下巴,突然想了起来什么似的,道:“有人来家里跟娜仁提亲了。”
佟司锦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忙问道:“是谁啊?这么有眼光。”
吉星河很疼爱他这个妹妹,因此佟司锦这句话格外合他的意。他嘴角上翘,笑了笑,不过又立时皱起眉头,“宁维山,也是骁骑营的。”
“那他这个人,你应该很了解。他怎么样啊?配得上咱们娜仁吗?”佟司锦凑过去问道。
吉星河听到佟司锦说的这个“咱们”,心里感到美滋滋的,嘴角上翘的弧度就更大了。可又感觉谁都配不上自己的妹妹,又撇撇嘴嫌弃地说:“还行吧,一般般。”
佟司锦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宁维山,她以前听吉星河提起过啊。当时他给的评价,是“讲义气骑射只略微比我差一点儿”。啧啧,要给妹妹挑未婚夫,这标准就不一样了。
吉星河见佟司锦笑得眉眼弯弯,回头一想,自己不好意思起来。“宁维山的父母都在盛京,他姑母一家在京城。娜仁若是嫁过去的话,他们会在京城安家。这样,娜仁不跟公婆住在一起立规矩,日子也会轻省得多。”
“这样很好啊。娜仁岁数小,又是家里最疼爱的,如果嫁到规矩极多的大家族里,怕她会不习惯。”佟司锦点了点头,笑眯眯地道,“到时候,我给娜仁多添些陪嫁。”
吉星河忍了又忍,终是问出一句话,“你姐姐回到娘家后,过得还好吧?”
“好啊!怎么不好!我额娘心疼大姐这些年的遭遇,现在半点委屈都不让她受。我姐也是,天天给我娘熬药,学着看账,整天笑呵呵的,感觉她心情特别好。”佟司锦说起这些,脸上不由得带出欣慰的笑来。
“那,”吉星河佯装咳嗽,“你娘有你姐照顾了。你,咱们是不是就那个……”
佟司锦一下子就听懂了这句话。以前她迟嫁的由头,是母亲身体不好,需要她照顾。这当然是能说口的原因。但她真正的想法,是要揪出害弟弟和母亲的人。
上次看似是杨姨娘要害弟弟,可背后的黑手实际是柳姨娘,是她背后在教唆杨姨娘。杨姨娘虽是已死,但柳姨娘还在。只是佟司铃为了给杨姨娘报仇,放了一把火,但柳姨娘只被烧坏了脸上的皮肤。这个柳姨娘很有心机,佟司锦竟然没抓住她的把柄。
到了现在,她们会怎样加害于母亲韩氏?佟司锦现在还不知道,是以她还不能离开佟家。“我,再等一段时间吧。我这边的确还有一些事情,只要解决了,我就嫁过去。”
吉星河与佟司锦共同经历过佟家不少事情,他感觉佟家后宅并不单纯,故而能理解佟司锦。一见她面带愧色,忙摆手,“我知道我知道。我也就是说一说。现在能这样时常见到你,我也挺满足的。我现在已经去了火器营,因为胳膊上的伤还没好,便没加入那些训练中,时常也能出来走动。你那边如果有事情的话,我随时能出现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