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司锦本就想向吉星河讨主意,她也没瞒着他,将昨天发现的那些事情,跟吉星河来了个竹筒里倒豆子——全抖了出来。
吉星河听得很认真。听完后,他摇摇头道:“刘婆子那里肯定有问题,佟家后宅……”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怕给出评价伤佟司锦的自尊心,毕竟她这一支还是长房,不能一棍子打死。“我去跟着刘婆子。别的事情你多留意。”
佟司锦见他要起身,忙摆手道:“出京城就一条道儿,往义乡那边如何走我却不知。如果这头一段无岔路的话,你就别急着走。你得去营里告假,也不知你刚去,就告假合适不合适。我给你多制一些药包带着,路上你也好换药。对了,你还得跟家里说一声,别一走了之,让他们担心。”
吉星河听着佟司锦这细碎唠叨,心里分外熨贴,他笑笑道:“我知道去义乡的路,便道和大道都清楚。任他们走到哪里,我都能赶上。告假这个你就别担心了……药包可以制,也别太多了,我省着点儿用。”自己是救了皇上受的伤,整个营里从长官到士兵,谁不对他敬重有加,关于告假这个,他不想说得太具体,怕佟司锦认为自己膨胀了。
佟司锦一听便点头,忙忙地告辞,回去制药包。吉星河可以走官道,住驿站,但还是要给他整理一些随身物品。
到了半下午的时候,佟司锦给吉星河送来了她收拾出来的包袱。又将刘婆子和朱老五的外貌,以及佟家派出车驾的具体样子,统统说与了他。佟司锦还告诉吉星河,刘婆子不是良人,自己只想知道她被那氏派出去的目的,若是发生了别的事情,叫他只管看着行事便是。
吉星河一一应了,他将包袱背到背上,翻身上马,冲着佟司锦一抱拳,然后扬鞭打马,朝出京城方向的路上驰骋而去。
看着吉星河的背影远去,佟司锦心里突然感觉到空落落的,仿佛一颗心跟着吉星河走了。
佟司锦从江都回到京城,与吉星河再续前缘后,便与他没有分开过。最初他仅仅是以未婚夫的身份存在于她的生活里,可后来,他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她不愿意说出口的,他也不追问,该出力就出力,从不多嘴多舌,很有分寸感。他们之间的感情就是这样慢慢培养出来。现在她遇到了困难,他更是二话不说,立刻尽自己所有去帮着解决。
佟司锦知道佟家还有自己未解开的谜,但有吉星河鼎力相助,她也没在害怕的。
刘婆子那头,如今有吉星河去探消息,佟司锦自是不必在操心那边。她便将注意力全放到了佟家这边。她一回到清合院,冯婆子就找过来说小道消息,那氏说身子不舒服,要好生歇几天,叫跟前的人都不要打扰她。
那氏打发走了刘婆子,便闭门不见人,这是为着什么?她隐隐觉得目前那氏目前这种状况不正常,佟司锦琢磨了一会儿,也没得出个所以然,只好作罢。
到了夜里,刘婆子给柳姨娘的荷包到底是怎么回事?佟司锦反复在想这个问题,她迟迟无法入睡,索性起身换上紧身夜行衣。她为着方便,屋子里一向不要丫头守夜。这次她图方便换成了迷魂线香,推门而出。
清合院是佟司锦一直生活着的院子,她对这里很熟悉。这天晚上天空或许是有云的缘故,星星未露面,到处都是漆黑一片。因夜已深,丫头婆子也进入了梦乡,四周静悄悄的。
佟司锦摸到柳姨娘住的屋子跟前,她将迷魂线香点燃,从窗子缝隙伸了进去。实时她还能听到屋子里传出呼噜声,没过多久,那声音就消失了。
嗯,她伸手拨开窗拴,推开窗子跳了进去。自己事先服了针对这种迷魂线香的解药,所以屋子里柳姨娘和陪着的丫头,已经进入了昏迷状态,可她丝毫无事,反倒是头脑愈发清醒。
佟司锦将线香搁到案上,拿了一只燃着的火折子,在屋子里四处转了一圈,寻觅着邓婆子口中的荷包。她随手翻捡了一下案上和柜中的物什,均未有所收获。
而柳姨娘这屋子里熏过檀香,空气中散发的香味很重,但这种味道闻着又不太纯正,似的其中还掺有别的东西。佟司锦终是两手空空,原路返还。
过了几日,吉星河那边无消息传来,那氏依旧是每天闭门不见人,又说了一回,让长房二房的人都不用来给她请安。冯婆子偷偷告诉佟司锦,往长房送饭的丫头说过了,老太太的饮食情况与之前相同。
佟司锦听后,怎么有种“那氏是在等待有什么事情发生”的感觉。
又过了几日,祥合院上房的门终于开了。那氏又重新坐进了花梨如意云头纹六方扶手椅上,她捻着佛珠默诵了一遍经书外,差巧月将韩氏和柳姨娘召了过来。
佟司锦本在绣荷包,一听这话,放下手里的活计就要跟着去。
韩氏嗔笑道:“你忙你的,我不过去去就回来。如今我也不是从前,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佟司锦心道,韩氏现比以前是强很多,但她哪知这些人用心之险恶?不过左右也就是前后院的距离,她便应了,重新拾起针线做活儿。待韩氏前脚离去,她就去寻了冯婆子,叫冯婆子去前院勤看着点儿,若是有什么动静只管来寻自己。
韩氏和柳姨娘一前一后进了上房,一起跟那氏见了礼。那氏笑道:“前些天我身子不适,心头焦躁,不想见人,也就没应你们来请安伺疾的要求,但你们的心意我领了。这些时日,我虽是卧病在床,但心里也惦记着你们老爷,他也一把岁数了,独自在外头当着朝廷的差,跟前也没个伺候的人,总觉得也不妥当。”
说到这里,那氏扫了一眼跟前这二位,见韩氏垂着眼皮子看不清表情,而柳姨娘脸上的微笑已经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