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上添娇

作者:真水无香

太后应了,叫来素琴,道:“你去开了库房,捡那些上好的物什,使人随着佟姑娘给送到家里去。哀家可听说她家里有额娘,有弟弟,还有姐姐,一并都要赏!”

德正皇帝坐在紫檀雕花嵌珐琅扶手椅里,陷入沉思。方才太后调转了话题,但回忆却是被勾起,没那么容易散去。太后说宫里早年出现过这种新奇的绣法,他当然是见过的。

他记得很清楚,舒妃给他绣过一张帕子,便是这样。从这头望过去,是彩蝶戏花。换个角度,便是月下横舟。他喜欢得不得了。舒妃说,江南绣娘会双面绣,她加以研习改进,学会了这种立体绣。

后宫里人人都争着学这个。但她们学得都不像,他当时还想,原来这绣活儿也得看天赋。无疑,他的舒妃心灵手巧,便有这个天赋。再后来,舒妃去了。这绣法再也没人提及,他也再没见过。

现在,宫外民间便也流行这个,却一晃二十年已过去!

素琴准备赏赐之物时,佟司锦由另一位小宫女陪着,去了霁霞宫。她将带来的香体膏交给了慧妃,慧妃自是高兴,叫大宫女荣儿拿了一匣子金锭子赏赐给了佟司锦。

太后赏赐之物备好后,王五子亲自坐了车驾,随着佟司锦到了佟宅。他指挥着随行来的小太监,将四箱笼太后的赏赐抬起了宅子,里面不仅有华美的绫罗绸缎,还有笔墨纸砚、珍贵的药材,看得佟家上上下下眼睛都直了,对佟司锦能得太后另眼相看深感荣耀和羡慕。

韩氏让红梅和紫杏拿了一匣银锭子,塞给了王五子。王五子笑纳了,拿出几个塞给同来的小太监,众人皆是欢喜。

倒是佟司锦独居室内时,心里不免有些疑惑。她当时将自己那幅绣画向太后展示时,太后眯起眼睛看了不说,还让宫女拿来眼镜戴上,远看和近观了一阵。当然太后对这幅画的构思和绣法是赞不绝口,这跟她预想的一模一样。

可太后看着她的绣画,突然问这绣法是跟谁学的。

“回太后,从小到大,民女是由乌雅嬷嬷照顾着长大的。这绣活儿也是乌雅嬷嬷教给民女的。”佟司锦敏感地察觉到太后神情有些恍惚,便如实答了。

就当时的情况看,佟司锦觉得太后似乎对乌雅嬷嬷感兴趣,她以为太后会继续追问与嬷嬷有关的事情,但太后却没问。

随后,在德正皇帝与太后那一番对话中,她便知原来宫中早年前也有人会这种绣法。只不过他们似乎都回避着这件事情。

这其中的原因是什么?佟司锦不得而知。不过,太后对于她的构图和立意,看起来是真的喜欢,那她就继续绣下去吧。

又说带火器营的福娄翼长,对士兵们的训练抓得很紧。他很清楚地知道,火器在两军交战中发挥的作用巨大,是以往如大刀、利剑、弓箭等武器没办法相比的。但大尚朝是马背上得的天下,当今圣上对骑射很重视。相比较而言,火器就好像是被打入冷宫了。

福娄也与眼下统领火器营的领侍卫内大臣关公爵多次进言。他说火器是以后两军对峙中取得胜算的利器,不仅是火器营,大尚朝所有的士兵都应当配备火器,对内对外才能起到震慑作用。

关公爵对福娄所言,也相当赞同。他也多次向德正皇帝上奏折,言明火器对于大尚朝的重要意义。与此同时,朝内开明一派也主张在八旗官兵中推广火器,以增强各地士兵的实力。

德正皇帝对此倒是十分谨慎。他之前也见识过火器的武力,隔了很远的距离,那火枪就能取中人命,火炮跟天降炸雷似的,杀伤力极大。

他之所以犹豫,那是因为像骑射这种技术,是旗内子弟从年幼便开始训练,经过十几二十几年的时间,才能练出一身好功夫。而火器却用不了这么久,怎么看都有投机取巧的味道。再说先帝就是靠着骑射得的天下。看重火器是不是就等于忘了本?

德正皇帝在感情上是偏向于骑射,但理智告诉他,火器或许是今后发展的方向。考虑了很长时间,德正皇帝告诉关公爵,他即将邀请狄萨、乌库图和西夷等部落和附属国来京城,到时候一并考校火器营,让他们看看大尚朝火器的威力,以起到震慑作用。

关公爵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福娄。可想而知,福娄是如何跟打了鸡血般地训练士兵,什么卧射、马上射等项目都推了出来,子母炮的训练也没放松。他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在那些跟前要给皇上长脸,否则自己这辈子都完了。

火器营原本火枪技术最好的是白豪甲,从六品火枪护军校。品阶往上的官员岁数都比他年长,自是体力和视力不如他。白豪甲年轻,靶头准,几乎是弹无虚发。大家都说他在皇上这次考校中定能拔得头筹。

福娄也对白豪甲抱以重望,多次亲自召见他到帐前对话,叮嘱他给火器营争光添彩。

吉星河半道上加入火器营。营里官兵都听说了他光辉的事迹,空手迎刃救了皇上,从骁骑营到火器营连升两级,对他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福娄是掌管火器营的随营长官,统领火器营的总统大臣有好几名,有领侍卫内大臣、都统、前锋统领、护军统领等,而掌印总统大臣只有一名。现在火器营的掌印总统大臣是关公爵。

五阿哥身体转好,其中原因慧妃没声张,世人都以为是太医治好的。但慧妃却将真实原因告诉了娘家人,尤其是担任领侍卫内大臣的关玉关公爵。

关公爵长年在御前行走,熟知殿内各朝臣的身世背景。他知道吉星河的未婚妻救了五阿哥,对他另眼相看,早早就叫过福娄,嘱他多加以照顾。

福娄这人比较正直。他本对吉星河的英勇有好感,但得了顶头上司的叮嘱后,反倒对吉星河抱了一种观望的想法。